第46章(第2/2頁)

大腦像是經過最精密的格式化,空白一片,不給他抓住一點頭緒的機會。

他閉眼吐了口氣,打開水龍頭,低頭捧了幾把涼水胡亂澆在臉上,試圖讓自己冷靜。

單從被關的環境來看,應該暫時不會有什麽危險,冷靜,一定要快點冷靜,慌張沒有任何意義。

他回到房間回到床上,等待是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他等著有人能夠進來,告訴他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可是沒想到這一等就是一整天。

他孤零零坐在床上,看著外面從天光大亮到夜幕籠罩,他在這個安靜到與世隔絕的空間呆了一整天,沒等到一個人進來。

像無意間漂流到了一座孤島,他成了人群裏唯一落單的那只,孤立無援等待著無望的救贖。

沒有開關的燈自動亮起,光線柔和。

心臟飄蕩在冷冰冰的水裏上下沉浮,他緊緊攥著被子,嘴角抿得筆直,眼睛一眨不眨盯著燈光,

外面天井裏的路燈滅掉的瞬間,他終於意識到哪裏不對。

這個房間裏看似什麽都有,什麽都齊全,但是沒有電子設備,能讓他聯系到外界,或者說看到外界信息的電子設備,一個都沒有。

而且除了衛生間,這個房間裏沒有第二扇門了!

心臟驀地沉底,他像溺水的人大口呼吸幾下,迅速翻身跳下床來到玻璃墻前,一寸一寸摸索過去。

真的沒有門。

白天那會兒剛醒過來,大腦處於迷糊狀態,觀察一陣只覺得不安,沒考慮其他,現在完全清醒之後,才發現遺漏的東西太多。

比如這面玻璃墻。

正常的房間不可能會莫名其妙裝上一扇玻璃墻,而一旦裝上,就只有一種可能——為了觀察方便。

他從裏面看不見外面,不代表外面就看不到裏面。

有人在觀察他。

可能是隱形攝像頭,也可能就在這堵墻的外面。

一想到在這堵墻之外有人,或者有一群人盯著他,簡遊就心驚肉跳。

他背脊發涼,飛快轉身躲進衛生間,關門上鎖一氣呵成後,終於松了口氣,背靠著門板泄力蹲下坐在地上,疲憊地將腦袋深深埋進臂彎。

他在衛生間呆了幾乎一宿。

也許睡著過,但往往是盍眼不到十分鐘就被稀奇古怪的夢嚇醒,更多時候他只是閉著眼睛,耳朵敏銳地豎起,能聽見的卻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最後站起身時,腿已經幾乎麻得沒有知覺了。

他撐著洗手台緩了好久,才拉開門出去

窗外已經是天色大亮,烈日當空。

光明對驅散負面情緒有奇效,當然也可能有時間的功勞,簡遊再看那面玻璃墻,昨晚那種身陷恐懼心驚肉跳的感覺被稀釋了大半。

他在無意識陷入一種強烈的自我保護階段,在這裏肉眼可見只有他一個人的有限空間,他的神經繃得很緊,坐在床上抱著腿緊盯著玻璃墻。

時間緩慢推進,他又迎來了一次夜幕降臨。

很奇怪,整整兩天沒有進食,他竟然一點也感覺不到饑餓。

有一個很痛苦的階段叫很困,但是睡不著,簡遊現在就身處這樣的階段。

兩天兩夜加起來的睡眠時間還不超過兩小時。

第三天,他的情緒開始產生抑制不住的焦躁。

他在玻璃墻前來回踱步,來到窗前盯著天井看,能看見鳥在樹上蹦來跳去,卻聽不見它鳴叫的聲音,能看見樹枝搖晃,卻感受不到風力吹拂。

郁郁在胸腔中積攢,質量越來越大,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他將衛生間的水龍頭開到最大,回到房間將桌上的白色木塊擲到地上,想要用這種方法制造出除了呼吸心跳腳步聲以外別的聲響,卻不料把自己嚇了一大跳。

陌生的環境,空白的記憶,未知的迷茫,還有被限制自由,被窺視觀察,他的精神已經緊繃敏感到這種地步。

天色漸暗,他坐在窗戶前,度過了失去記憶的第三個漫長的夜晚。

從光逐漸消失,到長夜結束光明再次從天空一角綻放,第一只鳥飛過窗口,簡遊拖著近乎僵硬的身體站起來進了衛生間。

鏡子裏的男生面色蒼白,容色疲倦,眼睛裏是布滿的紅血絲。

打開水龍頭,水流沖在洗手池裏嘩嘩作響,他捧起水澆在臉上頭上,冰涼的水珠沿著下巴流進衣領,挽起的袖口也被沾濕。

一大口涼水灌進肚子,他不禁打了個顫,關上水龍頭的同時,聽見外面突然傳來的開門聲。

開門聲?!

太陽穴猛地一跳,他拉開門,原本空蕩的房間果真多出了一個陌生人。

一個看著與他年歲相當,模樣極出眾的男人。

他一手拿著一小束花,另一只手拎著幾顆蘋果,看見他就兩眼一彎,輕快跟他打招呼:“早~”

簡遊腦內立刻警鈴大作,警惕地退到窗前跟他拉開距離:“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