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全面宣戰(第2/3頁)

趙煦審視了他一眼,折扇一甩,握著手上,道:“不吃了,隨便走走吧。”

謝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小心謹慎的應著,與範百祿兩人一左一右跟在趙煦身後。

謝麟悄悄看著身後的便衣禁衛,越發緊張,再看向神色不動的範百祿,當即暗吸一口氣,臉上越發的小心翼翼。

趙煦走了幾步,把玩著手裏的折扇,道:“我有些事情想不太通,想請教二位卿家。”

範百祿沒有說話,謝麟立即道:“請官家訓示。”

趙煦踱著步子,道:“我朝向來寬仁,‘阿雲案’明顯是罪不至死,為什麽一個小小案子在熙寧初會鬧到朝堂,兩年久拖不決。父皇明明下旨定案,時隔十多年後,司馬相公為什麽又要翻案?還判了絞刑?”

謝麟不敢說話了,當初司馬光定這個案子的時候,他還是個小卒子,沒資格摻和。

範百祿知道近來的事,雖然摸不透趙煦真實的想法,他稍稍琢磨,便道:“官家,這個案子,在刑律上,是應該判處死刑,司馬相公……”

趙煦豎起折扇擺了擺,道:“沒必要跟朕扯這些,若論刑律,阿雲怎麽也罪不至死。”

範百祿眉頭皺起,心知不能與趙煦這樣爭辯,沉默片刻,道:“官家,律民以嚴,這是祖制。”

趙煦回頭掃了他一眼,又繼續走著,道:“朕記得,去年還有一個衙內當街打死人,只是交了罰金免罪。這阿雲是交不起罰金嗎?你們說嚴的時候就嚴,你們說寬的時候就寬,祖制在你們嘴裏顛來倒去,任意擺弄,對付阿雲行,對付王安石,章惇可以,對付朕也是手到擒來……”

範百祿臉色一沉,他很想找個借口,比如庸官亂判,比如裏面有官官相護,但這些話,顯然不能在這個場合說服趙煦。

謝麟恨不得鉆進地底,一個字都不敢聽!

趙煦等了片刻,見他不說話,又轉頭看向謝麟,道:“邊臣不預政事,你是覺得朕杖斃的人少了,還是自認為有些功勞就有恃無恐?”

謝麟哪敢犟嘴,萬分恭謹的擡著手,極力掩飾顫音,道:“臣一時魯莽,請官家恕罪。”

趙煦沒理會謝麟的服軟,腳步不停,道:“你們都知道的了,當年司馬光假借朕的旨意,翻了案。現在朕是騎虎難下,翻案也不是,維持也不是,朝野矚目之下,你們說,朕該怎麽辦?”

範百祿很清楚這件事,當年他也是參與者之一。

現在這個案子翻出來,確實為難,不止是官家為難,朝廷也為難。

維持這個案子,現在朝野洶湧,得有個說法,官家不可能繼續下詔,‘以子逆父’怎麽都不好聽。

翻案,那就是自己打臉。那些反對的人肯定不罷休,爭論下去,‘以子逆父’四個字,被無休無止的提來提去,誰受得了?

範百祿默默無聲。

謝麟則頭皮發麻,他當初只是被人拱著上了幾道奏本,現在將官家擠兌到這種程度,完全是他不敢想的!

走到一處橋頭,趙煦看著前面的相國寺,道:“朕現在成了殺人兇手,朕是不是應該下罪己詔,然後退位,來消弭這件事?”

謝麟臉色驟變,噗通一聲跪地,道:“臣不敢!”

什麽殺人兇手,什麽罪己詔,什麽退位!哪一條,他謝麟都擔不起!

範百祿臉上終於有了些肅色,認真的開口道:“官家,此事還有余地。”

趙煦雙手按著欄杆,道:“有什麽余地?章相公那邊磨刀霍霍,準備將扒司馬光等人的墳。”

謝麟頭磕在地上,冷汗涔涔。

章惇真的要是用清算司馬光的方式將官家從這件事摘出來,那必然不會是小動靜,很可能會像當初‘舊黨’橫掃‘新黨’一樣,將‘舊黨’裏裏外外掃除個幹凈!

範百祿臉角繃直,道:“臣會阻止一些人上書,想辦法盡快平息這件事。”

範百祿自然不能容忍章惇這麽做。

趙煦看著湖面,道:“不夠。”

這場風波已經是脫韁的野馬,‘新舊’兩黨都已攔不住。

範百祿左思右想,道:“臣會上書,彈劾一些人,再請朝廷雷霆處置,同時讓阿雲的家人撤案。”

“晚了。”趙煦淡淡道。

謝麟頭磕在地上,心裏在飛速的想著,可涉及到官家的事,從來就沒那麽容易善了!

他很害怕,一害怕章惇真的清算司馬光;二來,他怕眼前的官家一怒之下,當場杖斃他!

陳皮站在一旁,不動聲色的瞥著範百祿。

範百祿感覺到了巨大的壓力,這位官家越來越有威嚴了。

他沉默的想著對策,很明顯,這件事他現在要是不能有個妥善解決的方法,眼前官家以及章惇明天就可能‘大開殺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