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第2/6頁)

借由地府閻王殘留在神像中的力量,燕時洵重新鎮壓群鬼,讓地獄退回地府之下,悍守陰陽,沒有讓惡鬼侵擾人間。

當燕時洵離開惡鬼地獄,就好像鬼神不想讓自己的真身暴露於人前,不想讓第二個生人知道地府的真相,所以,燕時洵那時在地獄中的記憶,也慢慢從他的腦海中退去。

在地府坍塌時便剝離了力量後身死的閻王,為了躲避天地的探查,將自己藏於陰影和鬼氣中。

沒有讓被大道垂眼的惡鬼入骨相,發現他的真身。

直到現在,鬼戲屏蔽了天地,借由鬼嬰撐起的這方皮影戲,隱沒在張無病影子中的鬼神真身,得以重新出現。

而燕時洵的記憶重新湧現,讓他忽然間意識到——

他曾經在坍塌的地府中見到的那尊神像,分明就與張無病有幾分相似。

只是要比他所認識的張無病,更加的冷酷涼薄,帶著久居高位的威勢。

所以,現在站在他面前的並不是作為生人的張無病,而是曾經身死於大道之下的閻王,也是在他下潛到地府時,借力給他的那位閻王……

燕時洵在想通一切之後,再看向張無病的眼神中就帶上了復雜和微妙之意。

燕時洵萬萬沒有想到,本應該身死的鬼神,竟然一直都跟在他身邊。

不過這樣一來,燕時洵也頓時明白了,為何張無病和鄴澧之間現在的氣氛如此劍拔弩張。

之前鄴澧就和他說過,酆都一向不認同地府的行事,覺得地府不判因果判罪孽,會使得很多含恨而死不得公正,於是化身惡鬼自行復仇的魂魄,在死後依舊蒙受冤屈不得解脫。

不過地府也一直不怎麽看得上酆都,上位者的態度同樣體現在下面的陰差身上。

以往燕時洵在遇到陰差,或是請陰差幫忙將魂魄送往投胎的時候,不止一次的聽那些陰差抱怨過酆都。

那些陰差大多都經歷過數百年的光陰,和後來那些引導著陰兵借道重現人間的墮惡陰差不同,它們見過酆都還行走人間的模樣,也震撼於鬼神威勢,從此敬畏天地大道,不敢逾越本分。

在那些陰差嘴裏,酆都就是蠻橫的代表,臟活累活從來不幹,偶爾做幾件事就被人間的驅鬼者歌功頌德,屬於是地府植樹酆都摘果的惡劣行為。

不過那些陰差說起這些事時神情激動,忿忿不平,一看便知道帶著自己的主觀情緒。

於是燕時洵也只是挑了挑眉,當成說書的聽了,沒有針對當真。

陰差講的故事做的判斷可能並非真實,但它們的情緒卻是真的。

從那個時候,燕時洵就模糊懷疑過是否數百年前,酆都與地府關系很是糟糕,兩方主事者可能互相看不順眼。

現在,當年的猜測得到了證實,一直懷疑的閻王也出現在眼前——以燕時洵從未想到過的方式。

折扇在骨節分明的瘦削手掌中轉過一圈,然後輕輕點著胸膛,拍帶間帶著玄奇古老的韻律,像是曾經廟宇道觀中祭祀科儀時的樂聲。

張無病在與鄴澧說話間,注意到了燕時洵看向他的眼神出現了變化。

他心中了然,唇邊帶上了微笑,也擡眸回望向燕時洵,笑吟吟的問道:“你猜出來了,是嗎?惡鬼入骨相。”

當張無病笑起來的時候,那雙清澈見底的眼眸中波光粼粼,美不勝收。

曾懷著憤怒主動投身死亡以抗大道的鬼神,也重新踏進了人間,想要親眼見證生機降臨的那一刻。

燕時洵鋒利的眉眼沉了沉,但終究不像剛剛意識到張無病身上不對勁時,那樣冷冽暴怒。

他頓了下,才緩緩吐露出那兩個音節:“閻王。”

“你是在井小寶之前,身死道消的那一位閻王。”

燕時洵目光沉沉的看向張無病:“你的力量留在了地府百年之久,將本應該坍塌的地府,繼續支撐了百年。你也是將力量與神名借給我之人,而井小寶,也因為這一份饋贈,得以成為新的閻王。”

隨著燕時洵的話音落下,本來縮在一旁的眾人俱是露出了愕然的神色,看向張無病的眼神驚疑不定。

安南原更是一時沒忍住,驚呼出聲。

他很快就發覺自己驚嚇到變了調的聲音在一片安靜中,格外引人注目,於是連忙雙手死死的捂住嘴,不敢發出任何聲音,只用驚恐的目光看向張無病,同時腦海中閃現出以往和張無病相處的片段。

完了……

安南原一想到以前和張無病勾肩搭背哥倆好式的相處模式,就覺得眼前一黑,人生無光。

他,他這是瘋了嗎?竟然敢和傳說中的閻王這種態度,不是說閻王要你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嗎,那,那那那閻王不會也讓他死一死吧?

主要這也不怪他啊!誰能想到自己身邊的同事朋友,竟然是閻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