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保羅……”

“不要叫我保羅,叫我蘭波。”

“搭档,你頭發濕的,不要直接靠到枕頭上,你過來一點,我幫你吹幹頭發。”

蘭堂改了稱呼,幹脆用搭档來形容對方。

雖然吵了架,但是雙人共浴後,阿蒂爾·蘭波和蘭堂的關系又融洽了一點,度過了難關。而且不用戴面具生活,阿蒂爾·蘭波的臉就不悶,心事少了一點,大大方方地接受蘭堂的示好。

蘭堂穿著睡袍,剛把自己的頭發吹幹,他看到搭档願意躺在自己腿上,心臟撲通直跳,這麽乖的搭档,好像在記憶裏也很少見。

蘭堂握住一縷金發,用電吹風機耐心吹幹。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

阿蒂爾·蘭波在蘭堂的寵溺和暖風吹拂之下,抵不住肌肉放松後的睡意,迅速躺平,滑入了夢鄉之中。

只要蘭堂的記憶沒有一步到位,拉著他奔向法國,他就不在意真容的暴露,畢竟能摘下他的面具是蘭堂的本事,他會在下次把這個場子找回來。

蘭堂俯下身,親吻金發男人的面頰。

柔軟的一吻。

“你依舊在試圖隱瞞我。”還是有很多不清不楚的事情,蘭堂沒有任由自己煩惱下去,“你知道嗎?你對於我的意義有多麽重要……”

蘭堂的記憶越多,對金發男人的愛就越濃郁,仿佛這輩子所有的感情都給了這個人。

“你活著……就好。”

蘭堂由衷地感謝上蒼,沒有讓自己失去對方。

“其他的。”

“我會慢慢找回來,不會逼你了。”

猜測到任務失敗,自己流落日本的蘭堂沒有臉面直接返回法國,他的自尊心讓他想要去彌補一二,不至於回國就面對波德萊爾老師困惑的目光。

【在一個遠東小國出任務,你都可以差點沒命?】

【……對不起。】

蘭堂想到這種可能性就尷尬。

蘭堂敲了敲額頭,記不清楚失憶前最後一場任務的細節,好像有什麽阻礙他細思下去。

“啊,腿麻了。”

蘭堂讓阿蒂爾·蘭波躺了一個小時。

緊接著,他把睡著的阿蒂爾·蘭波放入被窩裏,自己也鉆進去,緊緊地抱著失而復得的搭档。

搭档長大了,從小號變成了大號版本。

又大又溫暖。

島上,銀幣區的員工宿舍,儒勒·凡爾納回家就吐得稀裏嘩啦,淚水模糊,眼睛都睜不開了。

儒勒·凡爾納不知道被阿蒂爾·蘭波灌了多少杯酒,對方的真誠和爽朗讓他不忍作弊,他喝到後半場才恍惚地明白,為什麽酒吧裏有那麽多酒鬼。

這些人全是被身邊的人灌醉的!

“不行了——”儒勒·凡爾納頭昏腦漲,手軟腳軟地站直身體,“我沒有辦法上班,不去上班,容易出現身份破綻,被查到了就不好了。”

儒勒·凡爾納身上的異能力光芒一閃。

他的異能力“神秘島”,可以吸收所有死在島嶼上的異能力者的力量,並且歸於己用。這麽多年下來,他積攢的異能力數量極其恐怖,對異能力的了解和搭配使用的經驗遠在其他人之上。

在他的操控之下,一個與自己一模一樣的青年出現,神色呆板,代替自己去上班。

之後,儒勒·凡爾納鎖上門,睡得昏天黑地。

夢裏有一個可惡的人在勸他喝酒。

“來,再喝一杯,不喝你不是人!我們這麽志趣相投,同為大海迷,理應再來一杯!”

“我最喜歡出海去非洲了,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為了美麗的大海,幹杯!”

“為了和平,幹杯!”

“理由不怕重復,只怕找不到幹杯的理由!”

“只要喝不死,就往死裏喝!”

床上,儒勒·凡爾納的眉頭松開,酒醉帶來的緋紅布滿臉頰,他忽然就記起了遙遠的過去,也這麽喝過酒,那是歐洲各國簽訂停戰協議的時候。

七個人高聲歡呼,慶祝世界的和平。

他的淚水從緊閉的眼角處流出,分別多年,已經快要記不清同伴們年輕時候的模樣。

他是裏面最小的一個人。

他總是被同伴們包容,手把手地教導異能力。

他們喊他的聲音就像是在另一個世界那麽遙遠,大海的波濤把黑暗中的事物壓了下 去——

“小儒勒!”

“我們的大功臣!”

“人總是會分別的,學會放下,凡爾納!”

“這個世界不需要‘我們’了!惡人該消失,英雄該落幕!”

“消失吧!一起消失吧!”

“你不一起走嗎?”

儒勒·凡爾納沒有選擇逃離,固執地留了下來。

他要守住一個地方,給同伴們一個可以回去的家,永遠能回頭看的港灣。

夢境混亂。

哭哭又笑笑,雪上加霜。

次日,儒勒·凡爾納憔悴的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