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3章 高庭保衛戰(9)

人仰馬翻。

人仰馬翻*2。

人仰馬翻*N……

咻咻的破空和噼裏啪啦的命中聲裏,馬匹摔倒、騎手落地,不知受傷還是斃命的士兵在慣性作用下翻滾然後被後續的騎兵踐踏而過,碰撞摩擦聲、人類的慘叫和坐騎的噅噅嘶鳴一時間充塞了整個聽覺世界。讓河灣騎兵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發生了:明明炮響只有幾乎融合的一輪,箭矢的威力數量也並沒有任何可見提升,身旁的袍澤們卻像被收割的小麥似,一茬茬地或墜馬,或幹脆連坐騎一起倒下!

他們的戰馬已經適應了火藥爆炸的轟鳴,人也做好了迎接橫飛炮彈殺傷和震懾的準備……

但那天殺的守夜人,又一次在火線上掏出了新的攻擊手段!

沒有實心彈平射的血肉模糊、殘肢斷體,只有穿透盔甲和皮膚樸實無華的小顆彈丸,傷亡數字瘋狂上翻,仿佛有數千名神射手在用隱形的穿甲重箭對他們進行狙擊。三兩秒內,上百名騎兵便或喪命或失去了戰鬥力,放在尋常的步兵身上,挨這劈頭蓋臉的一頓莫名毒打後眾人絕對會上下一致地選擇暫時撤退放棄此次沖鋒。

但他們是騎兵,在沖刺的巨大慣性和後方第二波騎兵的無形壓迫感下,他們別無選擇,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向前。

而在前方,伴隨著迅速覆蓋過來的又一輪箭雨,還有下一波熱武器打擊在等著他們。

火炮進入了賢者時間,但原始卻可靠的爆彈可沒這講究——在戰線指揮的怒喝聲裏,最前排的薄薄一列擲彈手奮力揮臂,將一個個冒著青煙的黑色圓球扔到了河灣騎兵們的腳下,隨即迅速後退撤入陣中。和在黑水河畔之役中初見此物的黃金團不同,這回的河灣騎士們已經知道這玩意殺傷人不是靠砸,他們慌亂地策馬躲避,但還是無可奈何地只能聽著連串轟響在腳下或背後爆發出來。

煙塵和震動同步產生,飛濺的彈片應聲而至,沒有經過炮膛加速的它們對著甲士兵其實很難造成可觀傷害,但對跨下的馬匹而言卻是巨大的刺激——騎兵部隊的坐騎確實已經在高庭城外的聯軍集結地完成脫敏訓練熟悉了爆炸聲的幹擾,但這回爆彈的響聲不僅更近更猛,居然還帶著或零星或密集的刺痛和傷害,這就完全超越戰馬作為馴化動物的耐受能力了。

又一片人仰馬翻裏,驚懼隨著嘶鳴聲瞬間傳遍整個第一波騎兵,綿密的馬蹄聲出現了混亂,這下不再是簡單的傷亡巨大,而是整個沖鋒的陣型和節奏都被徹底打亂變形……迎著西征軍最前排的西境槍盾兵和多恩長矛手們閃著金屬光澤的嚴整防禦陣型,無論人馬都已完全失去了沖上去的決心。

不敢沖,也不能原地停下等死,於是順理成章地,他們的前進方向開始偏移。

河灣騎兵主力在加蘭·提利爾的指揮下遊離在女王軍梯形陣的南面稍微偏西的方位,而為了在配合呼應步兵總攻的同時做到互不幹擾,他們將沖鋒打開缺口的目標選定為了女王軍梯形陣最東南角——即步兵戰線最先開始接戰位置斜對角的那個方陣。這一來一去,騎兵沖鋒的方向也就自然是自西南向東北,在上北下南的地圖上呈現出一個倒過來的“丿”字了。

在遭遇對手火炮+箭矢+爆彈三位一體的聯合打擊,損失慘重發現事不可為時,最前排的騎兵和馬匹們便本能地選擇了最安全的自保方法:不停下,加大轉向角度,在臨接觸前的最後一刻拐出了個近乎九十度的折角,畫出一個“廠”字後,在嚴陣以待西征軍的槍矛尖前晃蕩一圈,向東脫離,再“幾”字拐回南方,揚長而去逃出險境。

眼見迎面而來的騎兵浪潮在最後一刻拐了彎,平行著己方陣列夾尾巴朝東而去,緊握著槍、盾和長矛的西征軍士兵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卻見對方朝東而去的殘兵群裏零零散散地飛射出來些許物件,劃著不甚整齊的弧線朝己而來,砸上盾牌或落進陣中。

稀稀拉拉的砰聲撞擊響起,夾雜著零星的痛呼,西征軍將士們回過神,發現飛過來的物件裏除了不少輕弩的短矢外,還有飛斧和標槍等投擲類兵器的存在,最離譜的是居然有士兵被泛著銹斑的鐵塊砸了個頭破血流。昏迷幾名、輕傷若幹,無一陣亡,河灣軍騎兵沖鋒的第一波就這樣以幾百換零的悲催戰損比告一段落,但沒待他們放松片刻,第二波騎兵的沖鋒也到了眼前。

……

和目送著傷員撤離一線的西征軍士兵們所猜測不一樣的是:第一波河灣騎兵在最後時刻縮頭並不完全是因為膽怯,他們拋射或投擲出的弩矢、兵器也並非是取勝無望下惱羞成怒的象征性反擊。

加蘭·提利爾在將騎兵分為三波的最初,就不是無腦地按人數平均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