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0章 權宜之計

政治是妥協的藝術。

雖然艾格出身軍事組織,有常勝之名,在對河灣對黃金團立場上更是妥妥的鐵杆鷹派無疑,但他從來不是個戰爭狂人。

“我很忙你們一起上吧”這個梗雖然玩起來蕩氣回腸,但艾格已不是熱血上頭的少年,他絕不會為刷個破成就便主動給自己增加難度。他對自身的定位很清晰:能帶兵的首相,而不是專業打仗的元帥。他已經稱得上功成名就,就算有人覺得還不算,“一將功成萬骨枯”也不是他的人生追求……作為實權者,國家的整體利益一定程度上可以視為就是他的利益;作為女王之手,他在道義上又得對君主和維斯特洛人民負責,而想要確保這點,他就得秉承一些原則。

能逐個擊破的敵人,絕不同時對付;能不通過戰爭取得的勝利,絕不動用流血手段。

古往今來兩線甚至多線開戰取勝的例子並不罕見,但無不需要付出對等的犧牲,剛剛經歷一個混亂凜冬終於等來春天的維斯特洛,實在不該再遭受不必要的苦痛和折磨。

想錯開兩場沖突的時間,就得想辦法拖,而想拖,就得付出代價。

在開動的馬車內促膝而談,兩人希望能大體敲定一份立國初階段的外交方針。

首先他們一致同意:在發生臨河門慘劇後,君臨與潘托斯的外交關系必然會跌破冰點,對面短時間內不可能再派來使,而七國這邊主動派人過去嘛,又要提防潘托斯人可能的報復;同時,女王與瓦蘭提斯的戰爭狀態實際上仍未結束……針對這兩地的溝通,最穩妥的方案莫過於通過中立的船運或商業巨鱷出面傳話,依靠中間人為兩邊調停的方式,幫助雙方隔空交流——以免坐下來面對面談無可避免的直接沖突。

除開這兩個特例,九大貿易城邦的另外七個就可以正常進行溝通了。

艾格首先表明了他對外交工作基調的想法:先嘴硬,再手硬。

具體展開說就是:在河灣戰事結束的前、後兩個階段,對外政策按兩套模式來進行。

與河灣作戰階段:女王政權在對外的公開表態裏,除一口咬定是伊利裏歐竊取軍事機密在先,面對搜查出手抗拒執法在後,才最終引發慘劇外,在實際動作中絕不表現太多強硬。坦格利安王朝的外交人員將不僅主動出訪,展露願意協商的良好姿態,還會在原先預期的關稅、貿易條例上略微松口,作出一副“雖然嘴上不能認,但事實上我們還是知道有錯並決定出血解決此事”的態度;在談判磋商“讓步幅度”的同時,再派遣公關人員,奔走遊說、闊綽出手……大量向非戰爭狀態的七大貿易城邦權力階層撒幣,以付出真金白銀的方式收買中立派權貴的友善,以此為代價制造內部割裂。

只要能拖過這一最危險的時段,拿下河灣整合完畢七國全部資源的坦格利安王朝便會立刻撕下無害的面具露出猙獰獠牙,在一切政策上都變得咄咄逼人起來:不僅原先事實上認栽了的伊利裏歐事件會被重新拿出來說事,以危害國家安全的名義要求潘托斯作出道歉和補償,就連被刻意擱置不提了的廢奴話題,也會被大張旗鼓地拿出來,用以向九大城邦施壓……甚至就連艾格曾向女王畫過大餅的“重建瓦雷利亞”,實際上也可以看情形嘗試一二!

……

“這些讓奴隸主和富商們開會決定國策,拿‘精英’共和作實際政治制度的城邦們有其天然的軟弱性和劣勢,那就是:眼光毒辣的有識之士永遠做不到頂層統治者,誰也不能一言九鼎地迅速推行任何政策,即使大部分人知道此舉對自己長遠有益。”艾格解釋著他所提方案的考慮,對敵人有益的,自然就是對自己有害的,若問他現在怕什麽,自然是怕那群奴隸主和富商油鹽不進軟硬不吃,非要趁其西征果斷開戰了,“就像競爭守夜人總司令,只要控制了三分之一的選票就能讓勝選者永遠無法誕生一樣,我們並不需要說服諸城邦自廢奴隸制支持女王,只需要略施小力,阻止其內部迅速達成一致,便立於不敗之地!”

“設想得很好,但你把奴隸主們假設得太蠢了。若我是某貿易城邦一名奴隸主,夜夜都有擅長春啼的床奴給我暖被窩,那我在得知海的對面有一位鐵杆反奴隸制的女王坐上鐵……坐上王座的時候,絕對會寢食難安,這位女王若派人來談外交談貿易,我勢必要揪著那使者,非問出他的女王到底對奴隸制有何進一步表態不可。”提利昂不敢苟同地連連搖頭,“也許有的奴隸主會利欲熏心,會麻痹大意只顧眼前享樂沒有警惕感,但只要千百個裏有一個人決定揪著不放,就會有人跟隨之,形成潮流和大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