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8章 “一線生機”(下)

與瓦裏斯和培提爾在同一個城堡裏呆上半個月,艾格便深切地體會到:與這兩根攪屎棍朝夕相處、親身見證乃至參與他們的陰謀詭計……和穿越前在書本或屏幕上隔著一個次元俯瞰他們興風作浪,完全是不同的感覺。

隨著作為敵人的瓦裏斯開始注意到自己的存在,而原先的盟友小指頭也發覺他這“小弟”並不乖巧——雖然明面上他依舊手握重兵雄踞臨冬城,但在並不能利用這種優勢的情況下,艾格實際上正處在前狼後虎腹背受敵,最危險的政治環境中!

到這一刻,艾格才終於明白:為什麽古今中外權勢者們的上位之路必然會伴隨著“鏟除異己”。

因為你永遠猜不到:對頭們是否在策劃什麽陰謀、準備何時開始行動、得手後又會如何處置自身……在彼此立場相對、利益不一的情況下,這種猜疑絕無法通過時間稀釋或經由溝通消除,只會變得越來越深、越來越嚴重。

如果不想拖著猜疑鏈的分量負重前行,那結局其實就僅有那唯一且注定的一種了。

在小說裏、戲劇中和史書上,艾格見過了太多和自己一般聰明甚至更厲害的角色,只因為一招之失、半步之差滿盤皆輸身首異處的例子。前車之覆後車之鑒,正因為所知所曉的教訓多且重,才比常人更慫。

正是這種慫,促使著艾格在付出一通宵的不眠後,趕工安排出了一場連他自己都感覺倉促的行動——對付非常之敵,就得用非常手段。他要利用這記不可思議的先發制人,一錘定音,消滅所有會掣肘自己對女王影響和控制的因素。

而之所以會將尚無矛盾的培提爾也算計進去,原因有兩個:一是自己已向其表露過殺意,但凡瓦裏斯出事,小指頭必定會知道是他動的手;第二個原因就更簡單了——艾格不想當那滅狡兔後被烹的走狗,既然不願在對付完太監後再費心思去處理因失去共同敵人而失去團結理由的前盟友,那最好的辦法,莫過於一鍋端了。

既然已經誇口“一勞永逸”,自然要貫徹到底!

……

這場驚人的冒險要完全成功需經歷諸多考驗,而其中最關鍵也最困難的有兩點。

其中頭一個是“如何讓瓦裏斯和培提爾在有所提防的情況下喝掉毒酒”,這一條,他已經依靠一系列讓人困惑和驚嚇的操作順利得手,無需再贅述。

而第二個便是,怎樣讓丹妮莉絲對自己的信任和器重不會因此產生裂痕。

為實現後一個目標,他做了一系列周密安排,大致上可分為三步。

第一步,讓所有證據都不指向自己。

於案發餐廳內所做的諸多布置營造出了如假包換的現場,而沖出門後吐到地上的嘔吐物則化作如山鐵證,瓦裏斯和培提爾兩人所配的無垢者護衛更是可作為絕佳的作證人選——他們不僅可以解釋自己是因為采取了自救措施才幸免於難,更可以為事發後現場再無人進入、嘔吐物也沒有被任何人動過手腳進行擔保。

這幫無垢者沒有在瓦裏斯和培提爾生前護住他們周全,反倒因為“絕對忠於丹妮莉絲”的天然屬性和標簽,在兩人死後成了兇手的工具和最大助力。

人證物證俱全,若是打官司,那艾格妥妥的是受害者之一可以逃脫嫌疑……但丹妮莉絲畢竟不是法官而是他侍奉的君主,只要她心中仍然存疑或懷有芥蒂,那哪怕最終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此事為守夜人所為,艾格也會難再安眠。

而要避免這一點,艾格便需要丹妮莉絲徹底相信,自己是真的身中劇毒險些喪命。

於是,第二步也就應運而生——設法誘惑女王,騙得她親自或派人前來探望。

梅麗珊卓作為本該中立卻因為自己神選者身份而臣服的紅神祭司,他“幸免於難”的最大功臣之一,成了擔此任務的不二人選。

而最後的第三步,便也在紅袍女完成使命後,自然明了:在丹妮莉絲或她所派之人的看望試探下毫不露陷,完全博取她的同情。

在如何裝死這一點上,艾格與科本學士和梅麗珊卓兩人進行了不厭其煩、巨細無遺的討論,才最終從後者畢生所學中選出幾個合適上場的法術:首先是一系列能減緩人體代謝速度,弱化生命體征的法術,效果是讓人的呼吸心跳減慢、體溫降低,進入類似冬眠的狀態……以模擬苟延殘喘之人奄奄一息的模樣;然後是某種能麻痹人體感官,讓知覺暫時消失的魔法——裝死光外表像可還不夠,還得能應付前來查探者諸如撓癢癢、掐皮肉乃至針紮刀刺之類的試探。這一點尤為關鍵——試想,若某個明明已經走到生命的重病患,別人搔下腋窩、掐下大腿就大笑出聲或從床上跳了起來,豈不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