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廚房裏傳來一陣陣規律的切菜聲。裴斯年低著頭, 專心致志地將手裏的馬鈴薯切成滾刀塊。他的刀工很好,各種蔬菜肉類都能切得整整齊齊。

裴斯年專注地做著手頭的事,面上卻沒有一絲投入的神情。

淩洲還沒有回來。

淩洲現在跟另一個男人在一起。

“你先回去, 我等下就回家。”

一年前——“你在這裏等我,我去上個廁所。”

裴斯年皺眉,手上的動作頓了頓,而後又繼續切菜。

沒關系,人丟了就繼續找。只要淩洲還在這個時空, 他總能找到對方的。

他不能讓淩洲覺得自己是個麻煩。要想久久地留在淩洲身邊,就要拎清楚自己的身份。

門鈴忽地響起。裴斯年皺起的眉心終於舒展來開。

可一打開門,他的眼神一冷。

門外站著的不是淩洲, 而是顧成耀,還有嚴霜燼。

他雖然知道這兩個男人的存在,卻還是第一次正面跟兩人撞見。

嚴霜燼抱著胳膊,語氣不善, “淩洲呢?”他朝房子裏看了看,眼神一暗,“他在裏面?”

站在門口的兩個男人臉上都帶著深深淺淺的傷痕, 加上神色兇惡, 看著十分不善。

可裴斯年卻不慌不忙, 他擋在門口,沒有讓人進去的意思。

“抱歉,小洲現在暫時不想見你們。”

顧成耀已經看透了對面這個男人虛偽的做派,他見過裴斯年目露兇光、宣示主權的模樣, 又怎麽會被眼前人的偽善欺騙。

“抱歉我現在耐心不足, 如果你不讓開——”顧成耀捏了捏拳頭,指節咯吱作響。

裴斯年不理會他的敵意, 只是緩聲說:“你就是顧成耀。”

“我記得小洲已經跟你提了分手,你又何必死纏爛打。”

一旁的嚴霜燼冷笑一聲,“你又算是個什麽東西,淩洲的新歡?”

嚴霜燼:“他這更新換代的速度還挺快。”說完諷刺地掃了身邊的顧成耀一眼。

當然,這不過是傷敵八百自損三千。嚴霜燼自己沒好受好哪裏去。

“閉嘴。”顧成耀隱忍著沒有發作。他盯著房子內的動靜觀察了一會兒,忽地察覺出不對勁,“淩洲還沒有回來?”

他了解淩洲,一般這樣的情況就算他不出面,也不會躲著不見——那個家夥不僅喜歡興風作浪,更是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怎麽會到現在還安安靜靜?

“這位先生,如果淩洲還沒回來的話我希望你如實相告。”顧成耀上前幾步,要是裴斯年還擋路的話,他只能硬闖。

現在還有一個對淩洲虎視眈眈的人,他必須要確認淩洲的安全。

裴斯年沒有過多的阻攔,不知出於什麽心理,偏身讓兩人進了門。

一進門,兩人都感受到了房子裏濃濃的生活氣息。

沙發上靠在一起的抱枕、桌子上的兩雙碗筷、吃飯的椅子挨得很近、陽台上,兩人晾在一起的衣服。

就算是說兩人一起生活了五六年,也毫不違和。

顧成耀站在原地,沒有再往裏面的臥室走。他不想自取其辱。

可嚴霜燼終究是個不見棺材不落淚的性子。他一把推開臥室的門。

房間裏很溫馨。床上散落著淩洲的睡衣,還有...另一套男士睡袍。

嚴霜燼閉上眼,苦笑一聲。早就料到的場景,卻還是像一把忽然刺穿他的利劍。

他反手關上門,深深吸了口氣,整理好自己的心情。

既然淩洲確實不在,他也不想在這個地方久待。

嚴霜燼擡腳就想走。一旁的顧成耀卻盯著裴斯年似乎有話要說。

嚴霜燼頓了頓,而後聽見顧成耀開口:“有一件事情,我...”

男人停了停,才能接著往下說,“我想拜托你。”

裴斯年一笑,“請說。”

“小洲有個哥哥,名叫時鈺。長得很斯文,也很顯眼——如果他上門來找淩洲,或者你在附近看見那個人,請你保護好淩洲。”

裴斯年挑眉,沒想到顧成耀還有點氣度。

顧成耀:“現在很多人都在找淩洲,可唯獨這個人最危險,所以,拜托你一定要護好淩洲。”

“當然。”裴斯年摘下鼻梁上的眼鏡,漫不經心地擦拭著。

時鈺麽...一條毒蛇而已。陰毒很辣,卻也不是沒有軟肋。

顧成耀:“要是淩洲在你手裏出了什麽事,我不會放過你。”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了小洋房。

沒過多久,裴斯年也收拾好,離開了家。

“裴——”淩洲趴在車窗前,還沒來得及叫出聲,就被一雙手捂住了嘴。

男人手心的疤痕一直蜿蜒至手臂,接著是陰森的毒蛇刺青。

“小洲,別這樣不聽話。”時鈺一手按住淩洲,一手揮了揮示意司機發動車子。

裴老師你回頭看我一眼啊...淩洲就這樣眼睜睜看著裴斯年的背影消失在胡同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