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5章 近鄉

登川台外,江水漫天,而原本翻滾的濃濃水霧,也於月牙寶船狂暴威能的傾覆之下,被死死摁在淵川之上不得而出。

隨後於無數道目光的聚焦之下,由八尊地紋駭龜馱著的月牙寶船,宛如一只展翅飛翔的大鳥,昂首沖向淵川之上的天穹。

“淵川不可渡,渡之必死,莫非這月牙寶船,要挑戰這淵川的無上法則不成?”

不可思議的喃喃聲,自臨淵城外的修士口中傳出,隨後一旁的其余人凝神思索,搖頭開口道:

“月牙商隊手段通天,不是傻子,自然不會去挑戰淵川的權威,應該還有玄妙,諸位拭目以待!”

此人的話音剛落,人群間,一位被眾星拱衛之下的老者擡起頭,目光緊緊盯著虛空之上開始下落的月牙寶船,蒼老的聲音傳出:

“越淵之橋要浮出水面了,這艘寶船的主事者,有著極端自信!”

語畢之後,整個天地之間又是一聲驚天動地的狂暴巨響,隨後滾滾流動的淵川江水,猶如沸騰一般開始冒出無數氣泡,並且發出一陣咕嚕咕嚕的密集聲響。

下一息,氣泡劇烈起伏的淵川江面,以登川台為起點,忽然向外裂開,就如同有一柄天地之劍,直接將眼前這一條肉眼看不到盡頭的大川,攔腰斬斷。

刹那之後,斷裂的江水之內,一座非人力可為的巨大橋梁,緩緩浮出,並且越來越高,浩浩蕩蕩升上半空之中。

“這,這是橋?這簡直就是巨大的血管啊!”

無比驚駭的驚呼聲,自所有第一次目睹的修士口中響起,而此時占據眾人視線之內的越淵之橋,已經完全顯露於世間。

正如這些修士開口所言,這一座橋遠遠看去,並不是真正意義上橋的模樣,而是一根蜿蜒延伸的巨大血管!

這座如橋般的血管,通體呈冰藍色,就猶如被無數堅冰完全冰封一般令人望而生畏,但是詭異的是,血管大橋之上卻沒有絲毫冰冷的溫度,仿佛有一層看不見的鍍膜,包裹於這座大橋之上,同時隔絕了所有的氣息。

不過雖然這座越淵之橋並未有任何強烈的威勢向外席卷,但是光光那橫跨整個天地虛空的龐大體型,以及大橋兩側如同暴雨一般向下傾瀉的水幕,還是給目睹這一切之人,難以想象的心神沖擊。

下一息,躍上虛空下落的月牙寶船,連同身下八尊地紋駭龜同時落於這度淵之橋上,隨後繼續撕開四處飛舞的水霧,乘風破浪,向北疾馳。

“走了走了,這月牙寶船要渡淵川前往碎葉城,正所謂大樹之後好乘涼,快跟上哇!”

眼看這寶光沖天的月牙寶船在視線之內漸行漸遠,立馬有反應過來的修士張嘴高呼,隨後一些隱藏在擁擠人群之內的北上修士不再猶豫,直接調動元氣,一躍而起。

一時間,大量人影紛紛跟隨,劃破虛空之後,跳到淵川大橋之上,施展各種手段,化作道道烏光往北而去。

時隔一年,原本陷入些許沉寂的太玄之地中原與北境的交界處,再一次變得熱鬧非凡。

“在外奔波了一年多,終於可以回家了,原本我以為自己並不是一個戀家之人,但是真正離鄉南下,才知道在外的時光,渾身不舒服,就連呼吸都不順暢。”

月牙寶船甲板船頭處,兩道衣炔飄飄的身影負手而立,隨後江越注視著前方翻滾撲面而來的濃郁水霧,以及冰藍色的渡淵大橋,聲音繼續響起道:

“一年的時光,也不知道日新月異的大夏,如今發展到了何種程度,那交州與海州重新復蘇的土地之上,是否又開墾出了新的農田,所謂近鄉情更怯,莫不是如此。”

江越的聲音剛落,一旁身姿豐腴,伸手按住面前欄杆的月牙兒微微擡起頭,將目光注視前方,回應聲傳出:

“雖然都說人隨著年紀的增長,會變得越來越多愁善感,不過這些話自江越你口中傳出,倒是讓人感覺有幾分意外。”

語畢之後,月牙兒轉身,將身子靠在寶船的圍欄之上,紅唇輕啟,繼續開口道:

“這一年多來,不參與太玄之地紛爭,全力發展的大夏,已經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繁華的地步,雖然我也沒回去過,但後方來信裏的字裏行間,卻已然透露著新時代的景象。”

說到此處,月牙兒的眸子中閃過令人迷醉的亮光,而足以驚艷一個時代的絕美容顏之上,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

月牙兒與江越二人曾經的人生迥異,可謂是兩個極端。

但是無論生活在功勛卓越的北安王府也好,還是自小家門中落,不得已毀容求生也罷,當時代的洪流流淌到此時,所有人都有一個共同的家。

那便是新時代的大夏!

家之一字,雖然簡簡單單,卻是所有在外旅人內心最堅強的後盾,因為那是避風的港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