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風起微瀾(第2/3頁)

管事們:……

難不成真是自己人?

幾個管事對自己被關起來的結果沒有異議,他們身正不怕影子斜,等主家郎君過來為他們洗去汙名也不是來不及,問題是他們能等,春耕沒法等。

這麽多士兵殺氣騰騰圍著主宅,佃戶提心吊膽的沒人安撫幹不了活兒,誤了農時怎麽辦?

張遼是並州雁門人,身邊的兵也都是並州出身,並州位於大漢北方邊陲,人習戎馬,畜牧於野,時常遭到胡人的燒殺劫掠,男女老少都能上馬沖殺,會種田的還真沒幾個。

半晌之後,兩個管事獲得自由,就是身邊多了幾個新上任的“護衛”,人高馬大,面色兇狠,比劫匪還像劫匪。

佃農在管事的安排下繼續勞作,雖然心裏依舊七上八下,但是看管事的模樣,那些兵應該不會對他們發難。

不是他們瞎擔心,而是這幾年逃難來冀州的越來越多,以前覺得他們只是尋常佃農,老老實實耕地種田,兵匪不會害到他們頭上,後來見多了難民,知道世上還有殺良冒功這種慘絕人寰的事情後,見到縣府來的兵都怕的要死要活,更何況這次來的還不是縣府的兵。

張遼拿不準袁府的情況,沒敢讓士兵把車上的米糧珠寶卸下來,人馬直接駐紮在莊子外面,來來回回從郿塢到安國袁府,搬了好幾趟終於把裏面的東西搬的差不多,然而等到呂布肅清盧奴官署和他會和,也沒等到他們家主公過來。

箭樓瞭望台上,年輕小將嘴裏叼著根草,趴在欄杆上懶洋洋的曬太陽,“咱們來的路上清了一波劫匪,主公身邊還有高伏義,應該不會有什麽事情耽擱吧?”

呂布扯扯身後的須須,滿臉寫著不耐煩,“就說高伏義不靠譜。”

早知道會在路上耽擱那麽久,他把盧奴官署收拾幹凈後就原路返回也來得及。

張遼不知道嘆了多少口氣,吐了嘴裏的草莖準備下去,忽然看到遠處出現一隊兵馬,“你看那邊,是不是高伏義的旗?”

瞭望台建得高,站在上面視野極好,遠處的旗子飄飄蕩蕩看不清楚,倆人都沒耐心留在上面分辨,三步並作兩步跑下去,忙不叠打馬去接人。

袁紹袁術還在互毆,這時候來袁府的肯定是他們家主公。

*

老黃牛腳步穩健拉著車,車廂裏,原煥暈暈乎乎的閉眼小憩。

他想著下午能到袁府,今早就沒有服安神的藥,在牛車上顛簸半天後悔得腸子都青了,恨不得回到早上把那個逞強的自己抽一頓。

高順騎馬守在牛車旁邊,派人快馬加鞭去前面探路,然後湊到窗前低聲道,“主公,袁府就在前方不遠處,再有半刻鐘就到。”

原煥勉強打起精神應了一聲,掀開車簾看看外面,到底還是受不了晃來晃去的視角,只看了一會兒就又閉上了眼睛。

無論世家大族還是普通百姓,大多都是聚族而居,安國袁府人少,但是地多,是正兒八經的大田莊,千戶食邑,佃戶至少要在這個數量上再加個零,這年頭朝廷稅重,投靠世族當佃戶不光能躲過徭役賦稅,保住性命的幾率也比戶籍在冊的人大。

比起正兒八經交稅服役,百姓更願意在世家大族的庇護下當部曲佃農。

紫青蒓菜卷荷香,玉雪芹芽拔薤長,正是鶯飛草長的季節,也不知道冀州有沒有菰菜、蒓羹、鱸魚膾。

黑甲士兵將牛車馬車護在中間,速度依舊以牛車為準,隊伍比離開時多了不少人,馬車旁邊的白袍義從混在黑甲中格外顯眼。

車隊的衛兵很多,一路上沒有劫匪敢露頭,年歲不大的少年郎略顯忐忑的打馬上前,“子龍,我們真的不去幽州了嗎?”

他一開口,緊跟著又有人湊了過來悄聲開口,“我們離開常山時說好的要去幽州,現在忽然換了地方,會不會不好和父老鄉親交代?”

趙雲面色沉穩,“原太守知人善任計除董卓,不似袁本初等人只顧私利,乃是救民於水火的明主,又有荀公達這等名士追隨,我等若留下效力,家中有事也可及時照應。”

“真的嗎?”年紀小的那個眨眨眼,拍拍馬脖子湊得更近了些,“當真不是因為那位大人把你誇的天上有地上無,所以才決定留下來?”

“胡說,大人喝了藥神志不清,你們也糊塗了不成?”趙雲被同伴調笑,握緊韁繩板著臉,可惜通紅的耳尖將他的心情暴露了幹凈。

“別說子龍,如果那位大人願意誇我一句,我也能當場為他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旁邊的青年笑的眼睛只露出一條縫,說完之後又故作遺憾,“可惜大人只看到子龍自己,沒來得及誇咱們就休息了。”

趙雲無奈的看著他們,耍嘴皮子又刷不過,只能夾緊馬腹走到前面來個眼不見心不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