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不可碰(第3/4頁)
季圓要是發現了,會用什麽樣的眼光看著他們。
“你不能這樣。”季書言又低聲說了一遍,“我希望你能控制住自己。”
段執聽出了季書言藏在舌根下的話。
季圓。
季書言對這個侄子愛得像心頭肉,任何一點可能給季圓帶來不好影響,讓季圓無法接受的事情,季書言都會像驚弓之鳥。
他是季圓的長輩,甚至是季圓的“父親”。
他永遠想要在季圓心裏維持自己溫柔正直的形象,容不得半點差池。
段執心裏早就知道季書言要說什麽,但真聽到的時候,他卻還是覺得被刺痛了。
他盯著季書言,笑了一聲,“那你為什麽還讓我留宿呢?季書言,你這麽討厭我對你做的事,為什麽不把我趕出去,為什麽沒當時給我一巴掌,讓我趕緊滾,再也不要來你家。”
他一邊說一邊往季書言那裏走,季書言步步後退,他就步步緊逼,一直到把季書言逼到床邊上,不得不跌坐在床上。
他俯下身,兩只手按在床邊,牢牢地把季書言圈在了懷裏。
季書言慌得不行,不知道段執想幹什麽。
偏偏他又聞到段執身上的味道,剛剛洗漱過,段執身上是一股很清新的沐浴露味,是梔子花的香氣,甜得有些膩人,熏得人頭腦發昏。
這沐浴露是家政買的,雖然太甜了點,但他一直懶得換。
如今這股膩人的甜香爭先恐後地往他身上撲,熏得他昏昏漲漲。
還有那張臉,那張霍亂人心的臉,一眨不眨地看著他,妖精一樣貼過來。
“你對誰都這樣嗎,”段執靠近他,故意壓低視線,直直地與季書言對視,“告訴我,你對誰都這麽心軟,允許對方吻你,對你告白,你還不疏遠對方,哪怕剛在樓下對你做了騷擾的事情,你還允許他住進你家,進你房間,像這樣貼近你?”
季書言被問得方寸大亂。
他幾乎不敢擡頭看段執,因為他知道,段執這幾個問題實在致命。
他是對誰都這樣嗎?
他有這麽心軟,懦弱,明明被人肆意地對待過,還允許別人一次又一次地侵入自己的地盤嗎?
不是的,他對待自己的追求者向來冷淡,如果有人冒犯就更是冷酷,直接報警扭送警察局的也有。
但偏偏到了段執這裏,他的果決就失效了。
他的冷靜自持都變成了笑話,像一盞飄在水面上的紙燈,骨架都被侵蝕成了齏粉,只剩下一副花架子,虛張聲勢。
季書言往後又退了一點,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冷淡下來,“很奇怪嗎,我對別人也是這樣。別人我也會……”
他話還沒說完,他的肩膀就陡然一沉,被人給按在了床上。
段執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是嗎?”段執說道,“那我就算現在親你,你也一樣會原諒我嗎?”
季書言沉下臉,“你敢。”
可他話音剛落,段執就低下了頭。
季書言心裏一緊,卻下意識閉上了眼。
小王八蛋,他在心裏罵道,親就親吧,又不是沒親過,他也不是什麽情竇初開的小女生,一個吻就覺得被欺負了。
但他閉著眼,這個吻卻遲遲沒有落下來。
他聽見了段執的喘息聲,嘴唇上卻是空的,沒有另一雙唇跟他相貼。
季書言猶豫地睜開了眼。
段執停在了離他還有幾厘米的地方,他一睜開眼,兩個人就四目相對,鼻尖幾乎要貼在一起,呼吸也交纏著,親密無間。
“我說了不會再強迫你,上一次的事情,我說了我很抱歉,”段執看著他,“但是季書言,你可以躲的,你可以推開我,反抗我,罵我的。”
他每說一個字,季書言的心就涼上一分。
“可你為什麽什麽都沒做,”段執笑了一聲,“你為什麽在等著我吻你?”
這幾個字轟然落地,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像碎冰砸在了春日的湖水裏,把季書言的平靜砸得粉碎。
他聽見段執問他,“你拒絕我,到底是因為我,還是因為我只有二十歲,是你侄子的朋友,是你的晚輩,是你覺得不可碰的人。”
段執不信季書言一點沒有感覺。
這半年的相處,秋夜裏季書言握住他的手,收下他的木雕擺件,坐著他的摩托回家,在月下欲言又止地看著他。
他不信,季書言當真一點不喜歡他。
季書言嘴唇動了動,說不出半個反駁的字。
因為段執是對的。
他嘴上說著把段執當作和他一樣的成年男人,心裏卻永遠在他名字旁加了一個後綴——季圓的朋友。
不可碰,亦不可心動。
段執松開了季書言的手,站了起來,他攏了攏已經皺得不成樣子的睡袍,把腰帶系好,勉強像是衣冠楚楚。
季書言倒在床上,明明手已經被松開了,他卻很遲鈍地又躺了一會兒,才慢慢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