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一家三人在京郊的莊園吃過一頓小小的魚宴, 披星戴月地回半山別墅。

剛到家,顧晉誠要跟顧崇說集團的事情。

顧文越知趣地離開顧崇臥室,溜達溜達地去樓下, 準備找點水果吃。

剛下樓, 他就看到頭發濕漉漉的小堂弟, 手裏拎著一瓶酒和一個酒杯上樓。

兩人一上一下瞪眼。

顧文越先開口,手臂半搭在扶手上,姿態悠然地詢問:“兩三天沒見你了,忙什麽?”

顧文雋剛洗完澡, 頭發都沒怎麽擦幹,水珠沿著發梢落在藍色的衛衣上, 看上去有些隨意。

他聳肩, 舉了舉手裏翠綠的酒瓶:“二哥, 去天台喝酒嗎?”

顧文越眉尾微挑, 正想問“未成年能喝酒嗎?”,但他也不是正兒八經的長輩,懶得多說管教的話。

他雙手插兜, 站直身體,無可無不可地道:“走唄。”

顧文雋三步並作兩步, 跨上樓帶路。

經過三樓時,顧文越問:“天台不冷嗎?”

顧文雋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我不怕。你呢?”

顧文越當然怕,他可不想被吹感冒,便讓他等一等, 自己去房間衣櫃摘了一件黑色的厚毛衣套上。

兩人踢踢踏踏, 一前一後地抵達頂樓。

顧文越想, 小堂弟對此輕車熟路, 看樣子一定沒少來。

天台的門一開, 夜裏的涼風灌進來,顧文越登時有些後悔。

他瞥一眼小堂弟,果真是少年人不怕冷,竟已經跨出去。

顧文越裹緊外套跟著走出去,兩只手都縮進長袖子裏,捂得嚴嚴實實。

今晚月色清亮,彎彎一輪懸在天邊。

天台上面有好些設備和電線以及矮圍墻,在月光中影影綽綽。

兩人繞來繞去,才走到臨海的一邊,風愈發盛大,顧文越的耳朵都被吹冷了。

顧文雋見他鎖著肩,無端笑起來:“二哥,喝酒吧。喝了酒就不冷了。”

他將酒瓶和酒杯放在欄杆上,一躍而上坐上去。

這道欄杆外還有平台,倒不怕掉下去。

顧文越跟著上去,望向黑魆魆的海面,整個人像是要被夜風吹走一般。

他覺得自己已經感冒了。

不過也值得,海天墨藍一色,浪聲入耳,壯闊波瀾。

此時,一杯酒遞到面前。

顧文越沒動,顧文雋舉高:“喝吧,這個度數很低,我喝都沒事。分給你這麽點,喝了就暖和了。”

顧文越接過,搖搖頭,輕聲嘆息:“你小子都是挺會享受。”

夜色,大海。

月華,美酒。

十足十可以勾得文人雅士們詩興大發,吟唱一番了。

顧文越嗅了嗅酒杯中的液體,酒香淡淡,的確度數不高。

他試著抿一口,入口絲滑,清甜回甘:“嗯,不錯。這什麽酒?”

“果酒。”顧文雋對著瓶子喝兩口,面朝大海晃著腳,虛無縹緲地問,“二哥,你說,做海上的漁夫好不好?”

“日出趕海,日落回家。”

顧文越搖頭:“別人我不知道,反正我不做,吃不好睡不好。太累。”

“呵呵。”顧文雋笑了,繼續喝酒。

顧文越見小堂弟心裏存著事情,思前想後,還是開口問:“你這是怎麽了?少年老成的樣子。是期末考試成績不及格還是要追的女孩子被人搶走?怎麽都跑天台來喝酒?”

顧文雋搖頭:“都不是。”

月下,他一雙明晃晃的眸子看向二哥,“二哥,要是大伯再結婚,你會不會有點難過?”

顧文越當即反應過來:“楊小姐要結婚了?”

顧文雋翻白眼:“問你呢,你問我?”

不高興地喝酒。

顧文越拿著酒杯和他的酒瓶子碰了一碰,“叮”的一聲,十分清脆。

他喝點酒才淡淡說:“問我沒什麽意思,你要去問你大哥。我又不是你大伯親生的。”

顧文雋聞聲瞥他,看他面朝大海、意興闌珊,便有些過意不去,低聲解釋:“就隨便問問,你別忘心裏去。二哥,其實大伯很在乎你,把你當親生的。”

“我前兩天跟我說幾次,要把你當一家人。”

“我之前雖然懟你,可是我現在也把你當真的家裏人看。”

顧文越笑了:“傻瓜,我知道。那你呢,楊小姐不在乎你了?”

顧文雋沉默,繼續喝酒。

風一陣陣地吹,顧文越喝了酒胸腔裏滾熱,倒是不覺得冷。

他沒再開口,等小堂弟反應。

良久,顧文雋才道:“我媽說……她想談戀愛了。”

聲音聽上去有些散,不知是他的情緒散了,還是叫夜風吹散了。

顧文越舉著酒杯看看裏面還剩一半的酒,玻璃折射的光芒落在他那雙桃花眼裏,似有星光璀璨。

“就想想嗎?我還以為已經給你找了後爸。”

顧文雋下意識地為母親解釋:“那不會,她有事情都先跟我商量,我沒同意她不會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