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掮客額角冷汗直流,不敢去看郁小潭的眼睛,只不斷哀求:“掌櫃的,拜托了,我們這也算是不打不相識對不對?”

“擱在整個青州,白漣堂也算是背景雄厚的一方,日後我一定全力支持掌櫃你的決策,白漣就是你強大的後盾……”

“別,我可不敢當。”

郁小潭擺擺手,似笑非笑:“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我這人膽子小,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大家還是別糾結了,各忙各的去吧。”

對於這些人的勢力背景,郁小潭早有探究,白漣堂雖然規模不小,但放眼青州與之類似規模的寶閣也不下二三十個,掮客的話無疑是誇大了。

而且之前九轉玄圖塔未出世,郁小潭的仙遊街也沒多少人看重,能被邀請來的掮客大多是散戶,白漣堂和千金閣已經是矮子裏面硬□□的高個兒。

但如今形式大有不同,郁小潭估摸著最多不超過兩天,青州各大型寶閣的契約便會紛紛送到郁小潭手上,那些他都篩不完,還用得著顧及什麽白漣堂?

笑話。

或許是郁小潭的態度過於強硬,那掮客苦求不得,表情由央求漸漸轉為猙獰。

他盯著郁小潭的臉,仿佛要將少年清秀的面容牢牢記在腦海裏,壓低嗓音開口道:“小掌櫃,不要把事情搞復雜。我也道歉了,你尋個台階下,這事就算翻篇了。”

“你是很幸運,把店開在了塔的守護範圍之內,但是從今往後,你們店裏的人難道就不出洛鎮的門嗎?”

掮客話裏隱隱含著絲威脅的意味。

他也的確是這樣想的。

郁家餐館的劍修雖強,但也沒突破元嬰,郁小潭更是一個可憐的築基,而他店裏其他兩人連築基都不是。

開餐館的,起碼要進貨吧?

他就不信得罪了這麽多人,郁小潭還敢大搖大擺地出門。

□□裸威脅的意味傳入耳中,郁小潭擡頭瞟了他一眼,朝身後揮揮手:“小白,之前的畫呢?”

白駿達屁顛屁顛跑來,將一沓畫

紙送上,郁小潭目光一掃,手上飛快翻找,很快找到了面前這位修士的畫像。

他拿起炭筆,又添了幾下,畫像很快呈現出眼露兇光的模樣。

那神態惟妙惟肖,將修士諂媚的笑臉與目光中的猙獰巧妙地融為一體,整個人的形象躍然紙上,只是看著便讓人心有觸動,想象出畫中人是何等陰險之徒。

那掮客在一旁看著,額角青筋繃起,話語中終於帶上了赤/裸/裸的怒意:“你這人怎麽這麽不知好歹?得罪了光華齋,得罪了千金閣,還要得罪我們白漣堂?”

郁小潭不緊不慢地將畫紙吹了吹,拂去表面碳灰,好整以暇地笑了笑。

“瞧你說的,我哪有跟白漣堂作對啊?”

“我只是在跟你作對而已嘛。”

掮客:“……”

“白漣堂的確是個不錯的合作對象,”郁小潭道,“但我不想跟你談,讓白漣堂其他人來找我——來小白,畫拿去,這張也掛上。”

之前郁小潭只是給毀約的掮客們畫了像,但本著做人留一線的想法,除了實在囂張傲慢的千金閣王蘚,他也並未如白駿達所說,把其他人的畫像掛滿一面墻。

不過現在,郁小潭改主意了。

就白漣堂這種不要臉的家夥,不掛難道要留著過年嗎?

一眾掮客沒討到好處,登時罵罵咧咧地吵鬧起來,謾罵聲四起,卻又在季初晨一道清亮劍光劃過的刹那紛紛噤聲,如同被掐住脖子的母雞。

季初晨的劍光並未劃在他們身上,所以不算爭鬥。

但季大劍仙的態度很明確,誰也不準在餐館門前瞎逼逼,的確在塔的範圍內他不能執劍削人,但正如這些掮客自己所說的,難道他們就不出洛鎮了嗎?

誰再搗亂,早晚要他們好看。

眾掮客:“……”

他們這才反應過來,塔下不許爭鬥的規則或許保護了郁小潭,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在保護他們自己。

無奈之余,一圈人稀稀拉拉地散了,回去各自再想辦法。

……

城東的光華齋裏,王曲雯也氣得不輕。

她設計了許久,備下無數厚禮,自身家底掏了不少出來,下大力氣去收買那些掮客——如果郁小潭也付出相應的、甚至更多的代價,把那些兩邊倒的墻頭草再收買回去,王曲雯也不至於這麽生氣。

偏偏郁小潭什麽都沒做,憑空就掉下來一座塔,還恰好掉在郁家餐館邊上。

這就好比說打敗王曲雯的不是對方的財力,不是對方的實力,甚至不是對方的努力,而是冥冥之中注定一般的,所謂的好運氣。

丫的,憑什麽啊?

王曲雯這輩子最不信的就是命,否則她也不會以旁系之身,一直努力奪取嫡系的權力。以前郁小潭在她眼裏不過是微不足道的螻蟻,現在郁小潭搖身一變,成了……更令人煩心厭惡的螻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