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4/5頁)

但阮頌緊跟著也數落了顧嶼洲:“弟弟你別覺得自己很光榮行不行,換個人這麽背地裏背景調查我,我老早一腳蹬了,文明社會講究人權和隱私權,一開始還騙我你姓李,是項目制片人,要不是我看方維不順眼,你早就拜拜了,懂?”

各打五十大板,顧嶼洲也閉嘴不說話了。

阮頌直接讓李助理給兩人打包。

管他是丟去書房臥室還是陽台淋浴間,總之別在客廳待著礙他的事。

等周圍環境清掃幹凈。

阮頌看小姑娘先前哭成那樣,以為自己多半還得花點時間安慰安慰。

結果李助理剛給他們帶上客廳的大門,小姑娘已經從破舊的單肩布袋裏開始往外拿東西。

錄音筆、U盤、洗好的郵箱收件截圖照片、袁印海編劇工作室所有項目參與人員的名錄……等等等等,通通依次擺開放到茶幾上。

連教她應該怎麽取證都省了,阮頌直接愣住。

就在剛剛封筱哭到崩潰的時候,他都還以為自己即將面對的是個柔軟可欺的妹妹。

但封筱就一面保持抽噎,一面條理相當分明向他介紹說:

“錄音筆裏有我進袁印海辦公室的所有對話,每一次我都錄了;U盤裏有我給袁印海代筆寫過的所有劇本,每一版修改我都保存了;照片郵箱收件記錄是我從袁印海電腦上偷拍的,我給他發的所有郵件都會在標題注明我的姓名、劇本的名稱集數,以及修改版本,時間全能跟U盤裏的文档對上;項目參與人員名錄是我每天在他辦公室,聽他發語音給不同的人安排任務,自己整理出來的……”

阮頌一大通聽她說著,漸漸從驚訝轉為沉默。

他們太像了。

現在的封筱幾乎就跟他當年一模一樣,竭盡所能搜集一切證據,卻矛盾得半分不敢輕易讓外人知道。

甚至剛剛封筱面對顧嶼洲也只是哭,直到和他獨處才真正把東西拿出來。

這段談話因為封筱的有備而來,時間比阮頌預想中縮短了很多。

並且洽淡結束時,小姑娘的情緒已經基本恢復平靜。

阮頌從最開始面對她的無措,終於也變成了主動過去抱住她,低著聲音在她耳邊說:“馬上就結束了,該是我們的東西都會還回來。”

封筱卸下在心中積壓已久的石頭,一雙眼睛滿是放空:“不是有意一定要拖到現在才聯系你,只是我一開始真的不信,是看到直播裏孫凱孜老師去找你,還帶了一整個群的人才改變的主意,覺得說不定真的有萬一……”

再加上袁印海近來發瘋越來越嚴重,她是真的會害怕,怕自己哪天讓他一個不高興,連小命都可能保不住。

“懂的。”阮頌只是隔著頭發,摸了摸她腦袋,“我跟你一樣,但你比我做得好。”

顧嶼洲本來想說分開前,請阮頌和封筱一起出去吃頓飯,但李助理謹慎建議他們最好還是在“東窗事發”之前保持距離,免得被有心人看到。

幾人也就簡單點了點外送到家裏草草解決。

任欽鳴自從被阮頌訓過那麽兩句後,全程沒再正眼看顧嶼洲,更沒怎麽說過話,上了餐桌也一直只顧吃。

顧嶼洲以為事到如今,他肯定已經知道所有內情的來龍去脈。

可其實阮頌今天從節目組把他抓來什麽也沒解釋,只說讓他跟著走一趟。

這中間究竟發生了什麽,阮頌曾經又在那個叫做袁印海,所謂德高望重的院長手下遭受了什麽,全是他自己從幾人交談的只言片語中大致拼湊出來的。

等到一切結束,他又坐上駕駛座,載著阮頌兩人一起趕回綜藝現場。

車內氛圍說不上沉重,但也絕對不算輕松。

阮頌歪著腦袋,抵在車窗問他知道這些以後是什麽感受。

任欽鳴通通如實交代:“一開始是震驚,然後是慚愧,真的很慚愧我以前居然完全不知道……也沒想到你今天會用這種方式告訴我。”

並不直接說,而是讓他自己用眼睛去看,用耳朵去聽。

就好像在告訴他:因為我知道直接告訴你,你肯定會想盡一切辦法安慰我,但安慰無濟於事,我現在也不需要安慰了,只是單純想讓你知道。

而在任欽鳴聽說阮頌以前也像封筱手握一切證據,他和顧嶼洲一樣不能理解。

既然板上釘釘的證據已經有了,為什麽不敢告發?

“因為不相信公正道義。”阮頌這樣回答。

就算有證據揭發了又怎樣?

證明了袁印海學術造假、證明了他們兩個草根受到迫害,然後呢?這個爛透了的世界真能讓壞人得到應有的懲罰,而不是解決提出問題的人嗎?

也許是能的。

但這些對於絕境之地,不能再失去的他們來說太奢侈了,沒人敢豪賭,好死不如賴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