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第2/4頁)

“雖然在侯府中,死士的身法大多不及影衛,可若是將他們帶出去,放在尋常人的身邊,莫說是影衛身份,便是前鋒將軍也做得。”

戲命深知訓練出一名合格的死士有多艱辛,讓他一時間接受這種程度的損失,屬實有些困難。

“死士只能有一主,那些被帶走的死士,早已被消去了所有痕跡,被帶出去之後,這些獲得新主的死士完全可以勝任影衛之職,怕是費盡周折,也難以將他們尋回了。”

衛璟突然有些失望地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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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楚常年隱匿在黑暗中,與夜色為伴,此時突然站在太陽底下,難免還是有些不習慣。

他站在廊下,半張臉被藏入了陰影裏,他微微移開視線,避免與陽光照射過來的方向發生交匯。

日光落在衛楚低垂的眼睫上,在下眼瞼處投射出賞心悅目的形狀,柔和的光影被他高挺的鼻梁切割得半明半暗,竟莫名地將他的冷然氣勢顯得柔和了許多。

明明是溫暖和煦的正午時分,少年蒼白的皮膚卻仿佛泛著冷光,無法被暖意滲透一般。

達奚夫人注視著他,頗為耐心地等待著衛楚的回答。

雖然不清不楚地就被帶到了忠勇侯府的這件事,讓衛楚覺得十分困惑,甚至是憤怒,但他即便怒火中燒,也沒有沖動地出言得罪眼前的這位忠勇侯夫人。

因為他的心中仍是抱有一線希望,可以回到鎮南侯府的希望。

對所有的死士和影衛來說,沒有什麽比做一個光明正大的護衛還要讓人心動的事情了。

可衛楚的志向卻不在此,他只想實現自己一直以來為之努力的心願……成為那人的影衛。

因此這種千載難逢的好事,於他而言,可以說得上是毫無用處。

經歷了死士營中一次又一次的角逐比拼,衛楚對自己的應戰能力還算有些自信,更何況離開了鎮南侯府,能打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僅靠忠勇侯府這點府兵的戰力,想要與他對抗,無異於是癡人說夢。

但衛楚深切地明白,他現在還不能選擇硬來的這個下策,而是要讓達奚夫人主動放棄讓自己成為忠勇侯府影衛的想法。

“十七。”

衛楚這個名字,是他自己取的,除了亡極之外誰也不知道。

而十七,是他在死士營中的編號。

單有殺人價值的死士與心思敏捷的影衛不同,在那個暗無天日的地方,死士只有編號,沒有至親,更沒有姓名。

有幸成為影衛之後,才能夠獲得擁有名字的權利。

“十七……”

達奚夫人輕聲重復著衛楚的話。

站在一邊的陳管家權當達奚夫人是因為從未見過渾身殺氣的死士,所以整個人才變得這般遲緩呆滯。

他清了清嗓子,忙不叠地向達奚夫人確認著自己的判斷:“夫人,看這死士的容貌,便知小人的確沒有妄言。”

達奚夫人沒有理會他,而是匆匆從座上起身,甚至顧不得當家主母的端莊,走到衛楚身前。

她的身量只到衛楚的下頜,站在個高腿長的少年旁邊,達奚夫人只能微微仰著頭看他:“你叫十七?”

衛楚同樣垂眸凝視著她的眼睛,半晌,才點點頭,算作答復。

達奚夫人擡起手,作勢要去握住衛楚的手臂,可還沒等碰到衛楚,她就被一旁的陳管家沖過來攔了下來,口中爆喝:“夫人當心!”

死士會本能地出手攻擊主動觸碰自己的人,衛楚也不例外,可看著面前中年婦人含著淚光的眼睛,他突然遲疑了一下。

就在衛楚的猶豫間,達奚夫人已被陳管家命令侍女扶到了一邊,陳管家正滿眼防備地盯著他,手上做出了徒勞無功的迎戰姿勢。

對上衛楚那雙似乎藏著冰淩的眼睛,陳管家強忍著恐懼,硬是在自家主母的面前做出了生死不懼的架勢,訓斥衛楚道:

“別忘了,莫副統領吩咐過,你既已成為忠勇侯府的人,那麽一切事宜,便要按照侯府的規矩來。”

衛楚沉默不語,但不反駁的行為,便也算得上是默認了陳管家的話。

達奚夫人仍舊認認真真地打量著衛楚,仿佛想要透過那雙不摻雜一絲感情的眼睛,去尋找到某些被掩藏的事實。

“你且將……你的左手手臂露出來。”

達奚夫人像是在確認著什麽,堅持要看衛楚的手臂。

想著這並不算是過分的事,衛楚便也沒太在意,抽開腕間護手的帶子,將修長削瘦的手臂露了出來。

看清衛楚的手臂後,達奚夫人身邊的侍女一個沒忍住,尖著嗓子叫了一聲,“啊呀——!”

衛楚的手腕上仍有血痕,是前日進行刺殺任務時不慎留下的猙獰傷口。

這種已經過夜的小傷在衛楚看來,幾乎是已經快要愈合了的程度,可在沒有見過這等傷況的侍女們眼中,便猶如死了人一樣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