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刀……斷在裏面了…………(第2/2頁)

小皇帝雖然年紀並不大,但是也不笨。這段時日以來,他將皎皎與徐空月值了糾葛看在眼裏,知道他們之間有著很多難以訴說的過往,卻從來不知道那些過往竟然沉重到在如今這樣情況下,連去看他一眼、以示關心都不行的地步。

他無法理解,卻又對此不知該如何是好。他在他們眼裏,還只是一個孩子。一個孩子能有什麽辦法去化解兩個成年人都束手無策的難題?

小皇帝終究還是一個人走了。

細柳進來的時候,一直低垂眼眸的皎皎終於擡起眼。她眼裏黯淡無光,仿佛一座沒有心的雕像。即便是細柳,被她如今的目光輕輕掃過,都無端生出許多愁緒。

“陛下去了攝政王那邊。”可細柳最終仍是垂眼輕聲稟報著,再沒有說多余的一句話。

皎皎仿佛什麽都不曾聽見一般,無神的視線越過她,落在半開的軒窗上。

初春的陽光明媚燦爛,溫暖卻不灼人。可她置身陰影之中,再也無法窺見半點明媚。

或許是這一年多的相伴滋生不該有的情緒,一向情緒淡漠的細柳突然問了一句:“公主不擔心嗎?”

她沒有說擔心什麽,但皎皎仍是聽懂了她的話。

她神情微微怔了怔,而後忽的笑了一聲。只是笑聲蒼涼落寞,滿是孤寂寥落。

“我本該,巴不得他死掉才好。”

細柳輕嘆一聲,再無言語。

皎皎依舊看著窗外陽光發著呆。她從前喜動不喜靜,尤其是長大之後,看著整日悶在府裏不外出的母親,特別不能理解。

她覺得按照母親的身份地位,即便是在宮中橫著走,都無人敢說笑,為何偏偏要委屈著自己?

那時母親是怎麽告訴她的?

母親摸了摸她的發頂,眼裏有她當時看不懂的情緒翻轉著。她說:“我身份越是高貴,就越是不能隨心所欲。因為我的一言一行皆是萬眾矚目,倘若行差一步,便會惹來無數非議。我雖然不怕那些非議,可身在高位,便少不得要按行自抑。”

母親還對她說,“可是我希望我的皎皎,能年年歲歲,無憂無慮,不知人世冷暖,不辯世態炎涼。”

可她終究還是走上了母親曾不希望她走上的道路,也如母親一般,懂得了“身在高位,要按行自抑”的道理。

小皇帝出了皎皎的院子,本是直奔徐空月先前避暑而來所居住的院子,誰知才跑了一半,就被余連攔下。

“陛下,攝政王如今不在清河居。”

小皇帝心中急切,顧不得責問,忙道:“那在哪?還不快帶路!”

余連少不得有些委屈,小皇帝連問都不曾問一聲,便悶頭朝著清河居跑,他好不容易才將人攔下。

只是面對小皇帝時,卻不敢表現出半點委屈,只是一邊在前帶路,一邊道:“攝政王傷得重,這會兒在醫所。”

小皇帝頓時止住腳步,“你說什麽?”

余連心說,自己難道沒有說清楚?卻還是乖順回答:“攝政王如今在醫所。”

小皇帝臉上神色幾變,終究還是擔憂占了上風,也不需要余連帶路了,拔腿就朝著醫所跑去。

南山行宮雖然不是時時會有皇室宗親前來,但是醫所是常備著的,就是以防前來的皇室宗親有個頭疼腦熱,卻找不著禦醫。

小皇帝匆匆前來,一路上眾人紛紛朝他跪拜行禮。然而小皇帝如同一陣風一般,開得快去得更快。往往不等人跪下,小皇帝便連一片衣角都消失在了回廊之上。

他穿過月洞門,終於來到了醫所的診治區。徐空月如今就是在此接受診治。

守在外面的侍衛正在行禮,就見小皇帝匆匆擺了擺手,上到台階。

不等小皇帝動手,匆匆跟上來的余連一把推開門,高喊了一句“皇上”,“駕到”二字還沒出口,便被情急的小皇帝猛踹了一腳。

然而裏面的人已經被驚動了。

章禦醫與鄭禦醫回過頭,就看見氣喘籲籲的小皇帝匆匆上來,只瞧了一眼,雙眼頓時通紅。

一向脾氣不怎麽好的章禦醫也只是嘆氣一聲,將剛剛取出的斷刃放在一旁的盤中。而後對鄭禦醫道:“可檢查出王爺身上還有斷刃?”

鄭禦醫看了一眼盤子裏的斷刃,一旁的藥童及時報數,“盤中取出六片斷刃,有一片並不完整。”說完,他臉色大變,連話都幾乎不會說了:“刀……刀斷在……斷在裏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