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滴毒

季亦安的家在當地一個很不錯的小區,高層18樓,簡單整潔的房型,百來平,一個人住是過於空了。

他從鞋櫃裏拿出一雙拖鞋扔到宋初跟前。

宋初往鞋櫃瞥了眼,幹幹凈凈,幾雙休閑鞋、跑鞋,還有兩雙鋥亮的軍靴,拖鞋不分男女款,全部都是灰色。

家裏沒有一張關於家人朋友的照片。

宋初理解,做緝毒這份工作的,是不可以將家人朋友的身份信息暴露的,否則他們極有可能會遭到毒販的報復。

“這房子挺貴吧。”

宋初環視一周,家具倒是都不算上乘,就是普通的材質和品牌。

只是這房子的地段、樓層、布局,在當地都是數一數二的,便宜不了。

“這兒不是北京。”季亦安看她一眼,回身關門,“房價不高。”

“諷刺我?”宋初揚眉。

“沒。”

“我只在金三角有一處房子,還是租的,北京沒房子。”宋初說。

季亦安想起第一天見到她的那晚,她拿進來的那瓶酒,三四千的市價,她一揮手就送了,實在不像什麽缺錢的人。

再來她那翡翠手鐲、衣櫃裏的衣服,哪個不是一看就是高昂價格,就衣服上的名牌標志連季亦安這種糙漢都沒少見。

不過缺不缺錢和有沒有房子本就不沖突。

有些人揮金如土,存不住錢;有些人死守著錢,入土都沒過上什麽好日子。

宋初摁開電視,慢吞吞道:“這人啊,止不住哪天就死了,買個房子又有什麽意義呢。”

季亦安一頓,知道她既不是前一種人,也不屬於後者。

她只是單純的,沒有想過要在什麽地方定居下來,在金三角那種地方,她甚至沒仔細盤算過如何讓自己活得更久一點。

***

電視亮起來,在姑娘小巧高挺的鼻梁上映上一層淡藍色的光。

這次的事件性質惡劣,早就第一時間傳遍了全網,現在當地電視台還在播放相關後續內容。

宋初今天白天在飛機上,下飛機後手機關機,還沒了解事件經過,默不作聲地看完新聞,眼眸更深。

“你遲到,是因為去出這次任務了?”她問。

“嗯。”

“那些毒販,都殺了嗎?”她聲線極冷,風雨欲來。

“活捉5個,其余的全死了。”

“抱歉,我不了解情況。”她的道歉非常幹脆。

季亦安愣了下,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她是在為自己在機場的脾氣道歉,這倒稀奇了。

電視上畫面跳轉了下,轉播到北京公安部畫面,公安部部長正就此次惡性事件對金三角毒販發表公開申明。

這事情一出,中方非但沒有被威脅,反而堅決采取堅定態度對抗,後面一段日子,可想緝毒大隊會有多忙。

宋初定定地看著電視,季亦安垂眸,站在她身後,看著她頭頂。

剛才她語氣裏對毒販的痛恨和厭惡難以掩飾,但酒吧裏跟那幾個毒販稱兄道弟地也是她,臉上是毫無破綻的笑容與媚意。

這個女人,到底是有多少副面具?

“這次任務,我們懷疑是伽蘇為首。”季亦安突然說。

宋初動作一頓:“伽蘇是水狼哥在中方的代理人,哦,水狼哥是我們那的稱呼,就是弩古。你們確定是伽蘇為首,而不是弩古?”

“不確定,但是那幫毒販脖子上都有和伽蘇一樣的紋身,一條毒蛇。”

宋初皺眉:“那應該和弩古沒直接關系,伽蘇手下我見過,的確都有那種紋身,他是中方代理,之前毒品把控這麽嚴折了他不少貨,他的脾氣,惱羞成怒也是正常的。”

季亦安撚了下手指:“你這麽了解他?”

宋初笑笑,回眸:“說過了,我跟他們非敵非友,互相忌憚吧,表面上關系還不錯。”

能讓一個公然挑釁泱泱大國的亡命之徒都忌憚,季亦安沉默下來。

宋初知道他在想什麽:“他們忌憚我,是因為我不惜命,早年練了點功夫,外人看來總是太過血腥,傳著傳著也就傳得神了。”

季亦安見識過她的功夫,自己手指被割傷時她還留了余地,那天工廠裏的兩個男人,精準地避開動脈與手筋,已經足以說明她的功夫是的的確確的恐怖。

“你到底殺沒殺過人?”

宋初笑得八風不動:“你該問我,殺過多少人。”

季亦安眼角狠狠一抽,嗓子眼發沉:“都是毒販?”

“怎麽?”宋初揚眉,“我都不在乎了,季隊已經在想辦法為我的殺人行為開脫了?才認識幾天,還真是多情啊……”

她沒正經地調戲一聲,又道,“可惜了,你們緝毒警殺毒販是為民除害,我一個普通人殺毒販,那都只能算是殺人。”

懸在客廳之上的鐘表滴答滴答指針轉動,時間流逝,卻又靜得仿佛凝固。

“為什麽跟我坦白這些。”季亦安閉了閉眼,把那些翻滾的情緒都盡數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