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七章 奉順王,奉順王!

趙忠義陣前所呼即行營不久前下發的《對西營作戰幾點須知》中的一點。

根據這份由大順監國親自核定並蓋印的須知要求,對於交戰後再行投降的西營將領,大順不再納降,更不會優待,也就是說對於那些追隨孫可望與順軍力戰者,不會再同從前那般俘虜之後仍會善待。

本質上是將原順西之間的兄弟矛盾上升到敵我矛盾來對待,這也是時勢發展的必然。

隨著順軍對中國北方的全面統治,以及大西朝廷的正式奉表投降,大順已然成為中國北方唯一合法政權。

如此便意味,如孫可望、李定國統率的西軍殘余,青海境內的土官僧官,亦或其它地區的零星叛軍,都將是已轉型為“官軍”的順軍剿滅對象。

官軍剿滅的對象,當然就是賊寇了。

對賊寇,自是不能再一昧主撫。

套用民間的話講,機會已經給了無數次,現在,是最後的機會。如果西營諸將仍是不能把握,那麽他們就將徹底退出歷史舞台。

“降,還是不降!”

趙忠義中氣十足,話音帶著典型的淮揚腔。

“降,還是不降!”

上萬順軍齊致喝喊,聲波之中滿是肅殺,無形壓力。

西軍陣中明顯有騷動。

對於這最後的機會,孫可望依舊沒有把握,其明知西營已經不可能再同順軍爭鼎,並且由於近番連期敗仗導致軍械錢糧喪失怠盡,軍心士氣也極度低迷,根本無法再戰。

當此數萬人生死存亡關鍵,作為殘余西軍的“領袖”,孫可望理當摒棄過往順西門戶之見,追根溯源,果斷率部加入以順軍為核心的新興政權,從而不僅能夠保存西軍殘余,也能為農民軍出身的順西兩家徹底消滅腐朽殘存的明朝勢力助力,結束自崇禎元年起長達二十余年的戰亂,還這天下苦難百姓一個太平。

如此,以孫可望在西營威望資歷,於大順貴為王爵根本不是難事,其才智亦能在大順得以施展。

可惜,孫可望最終還是放棄了這個機會。

“降?難道要我稱他黃毛小兒一聲義父不成!”

孫可望仍是不肯降,這位東府爺或許認為他麾下這四萬人馬尚可一戰,所謂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擂鼓,備戰!”

“咚咚”戰鼓聲於石硤溝谷東方響起,然而鼓聲正急時,西軍陣中卻有一將縱馬沖出於陣前朝將士疾呼:“大順、大西,舊主皆兄弟。今大順消滅滿清,入主北京,恢復中華,名正言順,我等亦有所依,當遵大順為主!”

言罷,該將徑直帶所部千余士卒脫離大陣,直接往對面順軍湧去。

該將正是東府節制副總兵吳之鳳。

“願降,願降!”

吳之鳳怕對面順軍誤會他是來進攻的,令軍士奔跑相呼。

對面順軍見狀,立時有數十騎持紅旗縱馬奔來,爾後直接轉向為吳部向導,令該部隨紅旗往石峽溝谷南側一山腳而去。

這也是應有之意,否則若吳之鳳假降不加防備引入陣中,突然發難,順軍立時就要大亂。

“有人往順軍那邊跑了,有人往順軍那邊跑了!”

“是吳總兵的人!”

“……”

吳之鳳部臨陣叛變讓西軍陣中大嘩,將領士卒皆是騷動。

“是吳之鳳那個狗賊!府爺,末將去宰了他!”

孫可望愛將鄭國氣得催馬便欲帶人追擊,可未等鄭國沖出,大陣之中又有兩將打馬兜出。

一將為天擊營總兵張勝,一將為得勝營副將龔彝。

二將各領本部兵如那吳之鳳一樣脫離大陣,其後便在順軍紅旗騎兵接應下也奔溝谷南側而去。

隨張勝叛降軍士兩千余,隨龔彝叛逃軍士千余。

當真是眨眼之間,便叛了三將五千人。

“張勝焉敢叛我!”

吳之鳳的叛降並不讓孫可望多震驚,此人本就是明軍降將,然而張勝卻是與他幼時一起在孩兒營長大,雖非兄弟勝似兄弟,前番對張勝也是多加重用,只要沒有戰事必定使人召來張勝把酒言歡。

未想此生死關頭,那張勝全然不顧待他恩重的東府爺領軍降順而去,這同一把尖刀刺在孫可望心窩之中,讓他怒不可遏,更是痛心萬分。

“為何無人攔阻!”

先前因畏戰遭到孫可望斥責的大將馮雙禮眼見張勝等人叛出,左右諸軍竟無一部予以阻止,也是又氣又急。

“府爺當快速彈壓,否則如蟻穴潰長堤!”

孫可望的親信謀臣吳逢聖見勢不對,趕緊提醒恩主速作防備,不然必有更多意志動搖者領軍叛出。

“你們幾個各去督陣,再有叛我者,格殺無論!”

回過神來的孫可望急命鄭國、馮雙禮、王愛秀等將分別去督各部,可真如吳逢聖所言,千裏長堤毀於蟻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