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第2/3頁)

伶舟沒答話,拿著掃帚,站在原地,眸光幽深,看著桑洱遠去。

慢慢地,仿佛覺得這數日以來的某個稱呼有點啼笑皆非,又有點新奇,伶舟喃喃著,自言自語:“……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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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只在早上短暫地出來了一陣子,很快又被暗青色的厚雲吞沒。

天色陰沉,山風濕潤。雨後的山路很不好走。所以,桑洱要趁下雨前去買菜是真的,不單純是找的借口。

在鎮子裏逛了一圈,買了許多菜,看還有時間,桑洱上山時又拐了道,往深山走去。

她想多采一點碧殊草備用。昨天,她已經特意在後院清出了一塊地,打算效仿之前的做法,把碧殊草移植到院子裏。自己能吃,也能拿去賣。

可惜,去到昨天摘碧殊草的山溝,桑洱就看到,山泥已經被雨水沖塌了,淹沒了那個山洞。

來都來了,桑洱不甘心就這樣空手回去,再看了一眼天色,決定再往前走一段。

桑洱施了妖法,幫助自己走得更快更穩。很快,就另找了一個長了碧殊草的洞穴。

半個小時後,也采得差不多了,桑洱抖掉了頭頂的水珠,穿好衣服,正要背起籮筐,腹部卻突然傳來了一股燙意。和之前受到心魂的影響、妖力不穩定時的感覺一模一樣。

桑洱:“……”

不是吧,居然這個時候出問題?!

眩暈湧上頭頂,桑洱無法控制自己,往前跌倒。為了維持平衡,在慌亂間,她似乎抓住了一根粗糙的樹幹。可惜無濟於事,很快就體力不支,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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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桑洱隱隱約約地感覺到自己的手心很燙,手腕也緊緊的。像是被人抓住了手腕,有濕潤溫熱的舌頭在舔舐她手心那被樹幹磨損的傷口,帶來了刺激的微痛感。

逐漸地,這陣濕熱的感覺似乎從掌心傳遞到了指尖。桑洱眉心一蹙,睜開眼睛,就發現自己已經被抱出了那個坑。伶舟扶著她的肩,正埋首在她的手心。感覺到她醒來的動靜,他擡起眼。

那自下而上的一眼,淩厲地隱匿在了眉骨下方那片幽暗的陰影裏。

舔舐傷口,果然是野獸的本能。

手心那陣癢癢的感覺讓桑洱起了雞皮疙瘩,她的手指蜷縮了一下,將手抽了回來,發現天已經黑了:“我……伶舟,你怎麽會在這裏?”

她抽回了手,伶舟倒沒說什麽,輕哼了一聲:“你說傍晚回來,我看你沒回,就來找了。你這是怎麽了?不是去買菜了?”

桑洱揉了揉臉,拉住他的手,借力站起來,背起籮筐,笑了笑,說:“我是過來這邊采藥的,剛才不小心跌倒了,沒什麽事,我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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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屋子裏,桑洱就看到院子已經被打掃得井井有條了。她有點餓,可鍋裏的包子早已被吃光,好在采了碧殊草,其中的幾株開了花,吃這個也能充饑。

桑洱坐在燈下,哢嚓哢嚓地咬著花。伶舟支著腮在發呆,看了她幾眼。似乎有些在意她在吃什麽,終於忍不住問:“那是什麽?”

桑洱咽下了花,解釋了幾句。伶舟眉毛一揚,果然不信這花的味道苦的,直接奪了過來,咬了一口。

嚼了兩下,他就臉色微變,猛地吐了出來:“這麽難吃,你們居然喜歡吃這個?”

桑洱:“……”

為什麽覺得這個情景、這句台詞,都那麽地熟悉?

果然,人的口味和臨場反應,都是不會輕易變化的。

花不吃了,伶舟百無聊賴地坐回了桌子前。他的精力似乎仍然不太好,有點懨懨地撐著頭。

往常,在這個時候,桑洱都會給伶舟梳毛。如今他化了人形,這項活動自然也免了。

不過,桑洱注意到,伶舟的頭發紮得很隨便,只用一根布條隨意綁著。打結的地方也不理,實在有點糟蹋頭發,桑洱想了想,就拿起梳子,走到伶舟的身後,看著鏡子裏的倒影,問:“要不要我給你梳頭?”

“梳頭?”

“嗯,就和梳毛一樣舒服。”

伶舟托著腮,擡頭,睨了她一眼。聽到“和梳毛一樣舒服”,他就把身體轉過去了。

看來是願意的。

桑洱忍不住笑了笑。

根據伶舟現在的表現,桑洱大概可以想象出他初到人界時的樣子。和後來的他相比,這個他顯然要單純易懂多了。

因為有點走神,桑洱的梳子沒拿穩,“啪”地掉到了地上。她連忙蹲下去,拾了起來。

伶舟垂眼。從他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她的耳朵,和耳後那片粉白的皮膚。

他的喉嚨無聲地動了一下。

因為想起了傍晚時的事。

其實,他已經知道了受傷應該塗藥,不能光用舔的。可那會兒,發現她的手心擦傷了,他卻仿佛被那陣血腥味吸引了,不由自主就抓著她的手碗,去舔那道擦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