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第2/6頁)

仿佛是畏懼與伶舟對視,孟睢目光閃躲,簡直是把“心虛”兩個字寫在了臉上:“我、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這裏沒有你要的東西,冤有頭債有主,你想要什麽東西,自己去找你父親要,我……”

話還未說完,孟睢就大叫一聲,被人一腳踹翻了。胸口傳來了沉重踩踏感,他的臉色驟然漲得鐵青。

“看來小叔叔對我確實不太了解。我的耐心一向不多。想裝傻充愣,也要挑對人才行。”伶舟踩在孟睢的胸口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仿佛在望一只螻蟻,語氣帶了幾分玩味:“你說你什麽也不知道。那你這麽多年來,為什麽還要東躲西藏,不敢見我?”

胸骨微微凹陷了下去,孟睢緊咬牙關,面肌抽顫,眼底爆出了血絲。在死亡的陰影下,他仿佛崩潰了,扯著嗓子,激動地罵道:“誰躲你了?!我只是不想和你這個怪胎扯上關系!孟心遠當年就應該死在九冥魔境裏!就應該爛成一堆白骨,永生永世都別回來!他敢和魔物苟且,珠胎暗結,還生下你這麽惡心的畜生、不人不鬼的玩意兒,居然還有臉回來,我呸!”

不久前,這人還披著一層文質彬彬的皮。原來,真正急眼的時候,什麽腌臜話都能吐出來。某些字眼簡直臟得難以入耳,桑洱忍不住皺起眉,看了一眼伶舟。

被人當面罵得如此難聽,伶舟的反應倒是相當平靜,深不可測的雙眸鎖定著孟睢扭曲的面容。

比起憤怒的回擊,這種平靜深沉的審視更讓人恐慌,仿佛在觀察獵物的弱點,而在某個時機,突然出擊,撕開獵物的喉嚨。而獵物永遠預測不到那個時機會在什麽時候來。

“孟心遠當年從九冥魔境出來後,第一時間就回到了孟家,卻被孟家當時的家主——也就是你,趕了出來。”伶舟似笑非笑道:“你將他趕盡殺絕,卻將他帶出來的東西據為己有了。讓你霸占了那麽多年,現在也該物歸原主了。”

聽了這段話,仿佛有只手掐住了孟睢的聲帶,叫罵聲卡在了他的喉中。空氣陷入了一片突兀的死寂裏。

桑洱睜大了眼眸,雖然暫時還雲裏霧裏的,不過,從目前的信息來看,應該是孟心遠當年拋下伶舟回人界的時候,偷走了伶舟擁有的某個東西——聽上去,這還是一個絕無僅有的稀世之珍。結果,回到孟家後,他卻被弟弟孟睢掃地出門。手裏的寶物也沒保住,落入了孟睢的口袋。

孟心遠從伶舟那兒偷走的……到底是什麽東西呢?

猛地,桑洱的腦海裏閃過一個念頭。

對了!在九冥魔境裏,那條化龍失敗的巨大騰蛇曾說過伶舟“身有殘缺”,會不會就是在指這件事?

所謂的“殘缺”,不是天生的。而是本來就有,卻被偷走了!

桑洱的思緒飛快地轉動。

就她的觀察而言,伶舟身上最不正常的地方,就是他異常緩慢的心跳。

這麽看來,孟心遠偷走的東西,十有八九,和伶舟的心臟有關。

孟睢和孟心遠應該是同一年齡層的人,他看起來這麽年輕,會不會就是和他“用”了這個東西有關?

那廂,與伶舟對望了片晌,孟睢的嘴唇終於虛弱地張合了一下:“我……我沒有。”

“你以為你不承認,我就不知道那個東西在哪裏了嗎?”伶舟的眼底有幾分譏誚,指尖淌出黑霧,空氣中,一只半透明的手凝聚成型,猛地抓起了孟睢。

孟睢雙腳離地,驚恐地蹬動著,忽然張口,發出了一陣淒慘的叫聲。因為伶舟的五指插進了他的胸膛,鮮血飛濺,腥氣滿溢。

桑洱頭皮發麻。她本以為伶舟是要取孟睢的心,結果並不是。他只是插進了手指。孟睢滿頭是汗,嚎叫著,從傷口處,散發出了赤色的光芒,猶如滾燙的巖漿在肌膚下流淌、匯聚,絢麗得不可思議。

等等,這個畫面為什麽那麽熟悉?

桑洱一震。

她想起來了!幾天前的那個雨夜,江折容“舊疾”發作時的情景,不就和眼前的一模一樣嗎?唯一區別只在於,在江折容的心臟附近流淌的光芒,比眼前這人還要絢爛濃郁百倍。

這是怎麽回事?

江折容的心臟,和孟睢、伶舟有什麽關系?

那絲絲縷縷的赤紅色光芒,在孟睢的肌膚下遊走、旋轉,隨即從心口的數個小血洞湧出,在空氣裏糾纏、扭曲,盡數匯入了伶舟的心臟裏。

強大的力量在空氣裏湧動,夾雜著尖戾的嘯聲。在猝不及防下,桑洱也被沖擊力推了一把,連連後退,後腦勺“咚”地撞上了柱子。

與此同時,密密麻麻的原文片段浮現在眼前。桑洱捂著脹痛的腦袋,終於“看見”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當年,孟心遠不願意一輩子都提心吊膽地活在九冥魔境裏。並且一早就打定主意,回到人界後,一定要大肆宣揚自己在九冥魔境裏存活的奇跡,好讓自己在修仙界青史留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