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第4/5頁)

桑洱轉向裴渡,溫柔一笑:“喏,這是你的,擦擦汗吧。”

裴渡看了她兩秒,沒伸手接,還走近了兩步,微微彎腰,眨巴著眼:“姐姐,你給我擦嘛。”

這些年,裴渡時不時就會旁若無人地沖她撒嬌。這是因為,裴渡發現桑洱很吃他這一套。每逢他這樣做,她就會不由自主地軟下態度,答應他的任何要求,又或是原諒他犯的一些錯事。

這一招幾乎是無往而不勝的。

但如今,劇情的走向已經定下了。即使桑洱真的受用這套,也不得不做出改變了。

“你呀……”桑洱無奈地說了一句,握住他的手腕,把手帕塞了進去,便轉過了身:“好了,我們繼續走吧。”

很罕見地遭到了拒絕,裴渡抿唇,有點不高興。用手帕擦了擦汗,隨手揉皺了它。但走了兩步,又低頭,將它小心地重新展平,放進了衣襟的內側。

果然如裴渡所說,分岔路口延展出了兩條截然不同的路。一條陡峭而明亮。一條平坦而昏暗,枝葉遮蓋茂密,瘴氣似乎也更濃。

桑洱撓了撓臉頰,說:“不知道得走多遠,我們還是走左邊的路吧,穩妥一點。”

裴渡和葉泰河都沒有異議。

路上光照充足,地上猙獰的樹根、藤枝、坑洞等物,都可以輕松避過。但也有一些東西是難以預測的,譬如——路面突然的坍陷。

那是發生在後半程的事兒。感覺到小石子震顫時,已經來不及閃躲了。葉泰河首當其沖,慘叫一聲,滑進了足有兩米深的土坑裏,裴渡就在他身後,也不幸地被帶了進去。

桑洱離他們較遠,躲過了一劫。見到塵土飛揚,她心裏一緊,連忙跑了過去。

好在,土坑裏沒有什麽尖銳的物體。兩人都好端端的。葉泰河吸了一大口飛揚的塵土,正在俯著身在大咳特咳。裴渡皺著眉,捏著鼻子,滿臉的無語和嫌棄。

桑洱蹲在坑邊,忍俊不禁地看著倒黴的兩人:“都沒摔著吧?沒事就好。”

葉泰河咳得眼眶都濕潤了,鼻子還很癢,哭喪著臉道:“秦姑娘,你看我像沒事的樣子嗎?”

裴渡爬了起來,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塵,聞言,毫不留情地嘲道:“掉下去的時候,嘴巴張那麽大,你不咳,誰咳?”

葉泰河氣結:“你你你,你有沒有一點同情心啊!”

裴渡道:“沒有。怎麽了?”

“……”葉泰河不可置信,轉向桑洱,滿眼都盛著“你不管管嗎”的疑問。

桑洱幹笑,裝作沒看見他的告狀,道:“你們兩個,是準備在下面辯論到天黑嗎?先上來吧。”

泥坑的邊緣有些陡峭,小石子不住地往下滾著,不容易爬上來。

桑洱伸出手,遞給了離自己更葉泰河,給他搭了一把:“來,抓住我的手。”

裴渡擡頭,看著兩人交握的手,皺了皺眉。

葉泰河忙道謝,順著桑洱的力道,爬上來了。隨後,桑洱才去拉裴渡。

“……”

虛驚一場的坍陷,是今天最大的意外。午後,三人沿著長路,終於抵達了青雷谷的谷底。此行,葉泰河帶了很多古靈精怪的法寶,還真有幾個派上了用場,幫他們找到了一些法器的殘片,可以拿回去煉制。

天色漸暗,來一趟不容易,三人決定今晚在青雷谷裏休息,明天起來轉一圈再離開。

入夜後,山谷裏冷了不少。白晝的灼熱被山風吹散。三人選擇一個避風的地方,用鳳凰符燃起了一個火堆,由裴渡和葉泰河輪流守夜。

裴渡守上半夜。葉泰河在乾坤袋裏抖出了一件衣裳,蓋在身上睡了。這家夥還挺隨遇而安的,躺下沒多久,就傳來了疲倦的呼吸聲。

裴渡支著一條腿,百無聊賴地托著腮。

火堆的柴枝偶然噼啪一響。橙紅的火光,在他白玉般的側頰上跳躍。淺褐色的瞳孔,忽明忽暗。

很安靜。

太過安靜了。仿佛缺了點什麽。

裴渡獨自坐了片刻,終於忍不住,轉頭,看了旁邊的桑洱一眼。

以前,他們外出收妖時,若天黑前沒找到落腳點,便會在野外、破廟裏休息。時不時,還會碰到一些陌生的修士,一起圍坐著火堆,輪流守夜。

那時候,桑洱明明困得很,卻總會陪他一起守夜。不小心睡著了,也會挨著他的肩。兩個人的體溫靠在一起,暖呼呼的。

但在今晚,她留給他的,只有一個後腦勺。

看了她一會兒,裴渡移開目光,盯回晃動的火焰,心情不太好。

冥冥中,仿佛有一種尋不到來源的不安,攫住了他的心。

不知是不是錯覺,今天下來,她對他,似乎變得有點冷淡。那些熔鑄在日日夜夜裏,從未明說,但只屬於他的偏愛與溫柔……似乎也不再是他一個人專有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