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第3/4頁)

他才不是好心照顧秦桑梔,只是兩害擇其輕,不想扛著一個醉鬼下樓而已。說不定會被她吐一身,那樣豈不是更糟糕。

裴渡心想。

走到一個偏僻處,裴渡迎面見到了柳畫。

裴渡過目不忘,看了一眼這人,依稀記得,對方似乎是今天在樓下出現過的一個伶人,沒興趣地移開了目光。

誰知道,柳畫卻好像被他這一眼冒犯到了,忽然站住了,憋紅了臉,在亂套的劇情裏堅持履行原角色的台詞:“你看我幹什麽!別以為自己多了不起,秦小姐也沒把你當回事,我剛才親耳聽見她說你什麽也不是,連周澗春都比不上!”

柳畫以為裴渡聽見後,氣焰會受到打擊。沒想到,下一秒,自己的衣領就被揪住了,整個人被拎起,重重地撞上了那扇漂亮的雕花木屏。

柳畫吃痛,哆哆嗦嗦地睜開眼,發現自己的臉頰正被冰冷而鈍的刀刃輕輕摩擦著,稍一用力,就會破相,驚恐抽了口氣,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的挑釁有多愚蠢。

眼前這個少年,壓根不是什麽隨便人欺負的柔弱新歡,分明是一尊閻王爺。柳畫的牙關打起了寒戰:“你想做什麽?我、我就是和你開個玩笑而已啊!”

“不做什麽,禮尚往來,也和你開個玩笑。”裴渡嘻嘻地說:“怎麽樣,好玩嗎?”

柳畫艱難地咽了口唾沫,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好……玩。”

“那就好。”裴渡說完,忽然毫無征兆地松開了手。柳畫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發著抖,看著裴渡揚長而去。

這一刻,他突然有點同情周澗春了。

或許……還有秦桑梔。

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身邊有個多可怕的人?

.

走廊裏發生的一切,桑洱都不知情。她坐了一會兒,房間門就開了,方才失蹤了的周澗春走了進來。看到桑洱似乎醉了,周澗春連忙去弄來了解酒茶,喂到桑洱嘴邊,柔聲道:“秦小姐,喝點解酒茶。”

桑洱本想擡手,但想到自己的人設,還是沒有拒絕,就著這服侍喝了下去。

那廂,裴渡在二樓走了一圈,好不容易才逮住一個小廝,下了吩咐。

回到房間,裴渡就恰好看見了桑洱倚在周澗春的肩上喝解酒茶的一幕,臉色就是一沉。

這人,剛才還在對他說那種話。換個地方,就換成另一個模樣。

她喜歡他,也許是真的。

但她的喜歡,也可以同時分給很多人。

歸根結底,還是不夠。

至少,夠不上絕情蠱的要求。距離戳破的那一天,興許還有很久。

.

戲樓事件結束後,裴渡對桑洱的好感度沒有降,反而微弱地提高了5點,成了負15,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桑洱的日子也恢復了尋常,和裴渡一起修煉、一起吃飯。就連上街,裴渡也會跟著。

這天,桑洱在庫房找東西時,一個箱子倒了下來,裏頭裝了很多陳年的舊籍,滿是灰塵,有些頗為潮濕,徘徊在發黴的邊緣。桑洱看得糟心,於是讓仆人將這些舊書都整理出來,搬到院子裏曬一曬。

裴渡本來在偏殿修煉,聽見了動靜,也找了過來,看到所有人都忙忙碌碌地搬書、攤開書,挑眉,問:“姐姐,他們這是在做什麽?”

桑洱就簡單解釋了幾句。

裴渡聞言,“嘿”了一聲,來了興致,蹲了下來,在書堆裏挑挑揀揀。

桑洱站到他身邊來,看著他的動作,笑著問:“你不是在修煉嗎?”

裴渡隨口道:“今天沒感覺,不練了。”

他已經習慣了桑洱陪他修煉。雖說他現在已經不那麽需要她的引導了,可以自行把心法看進腦子裏。但習慣就是習慣,她的存在,好像有一種令人平心靜氣的魔力。沒有了她在旁邊,修煉的時候,總覺得缺了點什麽,雜念無法根除。

桑洱搖了搖頭,說:“修煉貴在堅持。”

也虧得裴渡有男主光環,不然按照這麽任性的修煉法,肯定很難有所成。

反過來說,他這點也挺讓人嫉妒的,磕磕碰碰、斷斷續續地修煉,也有今天這個樣子。比許多從小就拜師、自詡正道的仙門弟子都厲害多了。

裴渡仿佛沒聽見桑洱的話,忽然,從書堆裏翻出了一疊字帖,奇道:“這是什麽東西?”

“我小時候練過的字。”

裴渡一看,果然,字帖右下角的署名是“秦桑梔”。

紙頁泛黃,看樣子有一定年份了。看來,她小時候就已經寫得一手工整娟秀的好字。

裴渡一邊翻頁,一邊不客氣地點評:“我真是搞不懂你們這些人,怎麽會喜歡寫這種玩意兒。字會讀不就行了。把一個字翻來覆去,抄寫一百次、一千字,有意思嗎?就像這個‘庭’字,我就這麽看,都快要不認識這個字了。”

裴渡經常這樣說話,語速快,伶牙俐齒,還帶著點直抒胸臆的市井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