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第2/5頁)

裴渡盯著她的眼,露骨的敵意慢慢收了回去,身子靠在椅背上,支起一條腿,想了想,無所謂地說:“忘記了,好像是有點疼吧。”

“我看不懂這個圖案,它是西域那邊的文字嗎?”

“嗯,西域那邊的一個姓氏。”裴渡的手肘擱在膝上,掌心托腮,有點兒探究地歪頭,細細逡巡桑洱臉上的每一寸神色:“你就不好奇,我為什麽會有這樣的黥字?”

桑洱心說當然。根據魔改版原文,原主饞的只有裴渡的外表。這黥字盡管有點影響完美,但看在他整張臉的份上,也是瑕不掩瑜。因為一開始不走心,她自然也不會在乎他以前的經歷。

但這話肯定不能明著說。

於是,桑洱清了清喉嚨,矜持地說:“這取決於你。你若是想傾訴,我就好奇。你不想提,我就不好奇。”

頓了頓,桑洱又道:“況且,我覺得我們兩個沒什麽不同。”

裴渡一愣:“什麽?”

“我身上也有一個長在明顯位置也去不掉的印記。”桑洱側過頭,一手撥開自己耳前的碎發,讓裴渡看她的耳垂:“和你相比,也就是位置和顏色有點差別了。”

裴渡睜大眼,似乎有點詫異,見桑洱一臉認真地扯著耳垂,他忽然“嗤”地笑了出聲。方才那一縷猜疑與敵意,仿佛也隨著松弛下來的氣氛而消散了。

這時,下仆敲門,將早餐送了進來。桌子上鋪開了六七樣早點,有杏仁粥、蒸桂花餅等物,分量小而精致。

這一次,目睹桑洱吃了同一鍋食物,裴渡總算願意動筷了。他右臂不便,吃得很慢。但可以看出來是真的餓了。一碗滾燙的杏仁粥,咕咚咕咚地喝了進去。這吃相,和優雅一詞毫不沾邊,甚至稱得上是粗魯,但他吃得太香了,桑洱本來不餓,看著他,也奇異地有了食欲,夾了塊紅豆糕,想了想,說:“慢點吃,別噎著了。”

“哦……”

就在這時,桌子底下傳來了“嗬嗬”吐舌頭的聲音。裴渡放下碗,眼珠往下一瞟,看見了一只米白色的松獅犬正在對桑洱搖尾巴,胖乎乎的屁股上,肉一顛一顛的。

這是秦桑梔從小養的狗,性情溫順,膘肥體壯。不會看家護院,只能當個被搓揉的吉祥物。

顯然,它並不喜歡裴渡這個陌生人。對桑洱撒嬌搖尾,對裴渡卻齜起了牙,喉嚨裏發出了隱含威脅的低鳴聲。

裴渡挑了挑眉。

桑洱:“……”這算是小動物的直覺嗎?就像能感覺到裴渡是壞人一樣。

“松松,不能這麽兇。”桑洱彎下腰,揉捏了一下松獅犬的屁股,又撕了一塊胡餅喂給它,揉了揉狗頭,柔聲道:“慢點吃,別噎著了。”

聽了這熟悉的話,裴渡:“…………”

底下這蠢狗顯然高興了起來,尾巴搖得極歡,叼著胡餅,“嗷嗚”一聲跑了。

吃完早點後,仆人來收走了餐具。桑洱擦了擦嘴,忽然起身,走向裴渡,手探向了他的頭。

這動作很突然,裴渡的眼中閃過了一縷精光,但因為感覺不到殺意,他身體微起,就又坐了下去,硬生生地忍住了將她掀飛的動作。

下一秒,他的額頭被一只柔軟的手貼了上來。

掌心幹燥、微涼。很舒服。

桑洱仿佛沒感覺到他的防備,站在他雙腿間,一截細腰就在他眼前。先是手探了探他額頭的溫度,又拿起他的手,給他把脈,片刻後,憂心道:“你的傷口拖了太久,光是喝藥,可能效果不快,你看,你現在就還在發熱。這樣吧,我給你輸送一點靈力來調養,這樣才好得快。”

裴渡重復了一遍:“輸送靈力?”

“嗯,我是修過道的。雖然修為不是很高,但應該可以幫到你。”為了取得他的信任,桑洱低頭,試探性地注入了第一股靈力,輕微而緩慢,溫潤地流入脈絡。

裴渡起先充滿了戒備,片刻後感覺到,這股靈力確實在他的傷口附近循環,身子也慢慢放松了下來,忽然,咧嘴一笑:“姐姐,你對我真好。多虧了你,我才能活到今天。”

由於重傷未愈,裴渡的唇色很蒼白。可說話時若隱若現的兩顆小虎牙,卻讓他有一種非常招人喜歡的俏皮感。

因而,也沒人猜得到,他此刻真正的想法——殺妻棄子的董邵離,居然養出了一個這種性格的女兒。

說好聽點,就是心地善良。說直白點,就是缺心眼,蠢得沒命。

被他騙得團團轉,引狼入室,還上趕著給仇人治傷。

如果她不是長在這麽無憂無慮的環境裏,而是按他的方式長大,恐怕早就沒命了。

不過……

裴渡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眉毛輕微地抽了抽。

他的手很粗糙,有許多交錯的細小疤痕,其中,大多數已經記不清是怎麽來的了。因為膚色隨了母親,是象牙白的,所以,任何痕跡都很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