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第2/4頁)

“再來一個再來一個!”

“好厲害啊!那是真的花嗎?”

……

那對兄弟裏的弟弟正在收錢,似乎聽見了周圍的竊竊私語,忽然站起來,在鐵枝摘下了一朵花。

環顧了一周,他不經意與桑洱對上了眼,露出笑容,大步上前,當著所有人的面,笑眯眯地拈著花,遞給了她:“香花……贈美人。”

說的居然還是一口略有些生澀的漢語。睫毛長長的,有幾分含情脈脈的感覺。

桑洱:“……”

花遞到了她面前,她不好拂了人家的好意,就接過了花。這藝人微微一笑,退後一步,回去表演下一輪了。

因為他這大膽的舉動,將周圍的視線都引了過來。這觀眾裏,有老有少,不遠處便站了幾個紈絝子弟,身上染了酒味。循聲看過來,頓時呆住了,露出了驚艷的神色。

雖然他們看出了這貌美少女似乎並非孤身一人,而與她背後那個戴帷帽的男子是一起的。但酒壯人膽,這幾個紈絝子弟平時無法無天慣了,此刻帶著家仆,人多勢眾,已是有些蠢蠢欲動,撥開人群便想走過來。

尉遲蘭廷皺了皺眉。

桑洱還在研究那朵花的材質,眼前忽然落了一片紗。原來是尉遲蘭廷將他的帷帽摘了下來,戴到了她的頭上。

桑洱一呆,摸了摸帽子,手被牽住了。

她的手只能抓住尉遲蘭廷的幾根手指。此刻反過來,對方的五指一收攏,就完全可以包住她整只手。

尉遲蘭廷言簡意賅道:“走了。”

“……!”

桑洱不明所以,被拉著往前跑去。在拐彎時,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隔著紗朦朦朧朧,後方似乎有幾個男人撥開了人群,想追上來,但最後還是被撇下了。

兩人跑到了河堤旁,才停了下來,桑洱扶正了自己的帷帽,低頭發現她剛才撚著的那朵鐵樹摘下來的花,已經變成了一抔沙子。

桑洱傻眼了。

“這就是眩術。不管當時多美,時間一過,就會失效。”尉遲蘭廷撚起了她手心的沙,目光轉向前方:“那邊倒有真的。”

河岸旁長了一株高大古老的芙蓉樹,枝頭綴著淡粉的花蕊。樹下有一個賣河燈的小攤,攤前人頭湧湧。

桑洱好奇地走過去,這小攤兒還挺別出心裁,河燈都用芙蓉花瓣裝點過,手藝很好,還附贈筆墨,供客人使用。

畢竟河燈本身是祈福用的,若寫上特殊幾行字,效果好像就會翻倍。

怪不得這家店生意那麽好。

既然來了,怎能錯過這個節日專屬活動。

桑洱買了一盞河燈,和掌櫃借了筆墨。可惜,河邊沒有桌椅可以讓她趴著寫字,桑洱愁了愁,忽然看見尉遲蘭廷的腿。

有了!

尉遲蘭廷的腿很長,右膝垂下及地,左膝平行於地,完全可以被她用來墊著寫字。

桑洱摘下了帷帽,面對面與他蹲在一起,趴在了他腿上,垂著小腦袋,認認真真地一筆一劃地畫著小河燈。

兩人挨得很近,她的額頭幾乎能擦到尉遲蘭廷的心口,後頸也能感覺到尉遲蘭廷的氣息拂在上面,有點癢癢的。

尉遲蘭廷低頭。他本來還在想,一個大字不識的小傻子,能在河燈上寫什麽。

看了一會兒,才發現桑洱在畫畫。

用墨水勾勒出了一個簡筆畫小人。

尉遲蘭廷睨著她的筆尖轉動,略微揶揄,低聲調侃道:“嫂嫂的字寫得一塌糊塗,畫倒是不錯。”

那當然,生前的她,可是靠著吃畫畫這碗飯為生的——桑洱腹誹。

雖然線條很簡單,但很傳神,不難猜出這個小人正蓋著被子睡覺。

尉遲蘭廷不明所以。放河燈是為了祈願,她這是在祈願以後能多睡懶覺麽?

本以為桑洱畫的是她自己,結果到最後,她卻在這小人的臉上,認真地寫了一個“蘭”字。

最上方的兩橫,微微變了線條,中間斷了,成了兩只閉合的眼。最底下的那一橫,則是兩端朝上彎,成了一個笑容的括弧。

一看就知道,畫中人睡得很舒服很安心,才會帶著笑入夢。

尉遲蘭廷怔住了。

腦海裏,倏地閃過了前些日子,她在他房間留宿的那個晚上。他戲謔地告訴她,說自己睡覺不安分,讓她別靠近自己。

果然是傻子。

分不清真話和謊言。

他半真半假的一句話,她不僅記在了心裏,還畫到了河燈上,去換他一夜安眠。

桑洱沒留意他的反應,低頭,吹了吹墨痕,瞧著快幹了,才將河燈捧起,遞到了他手裏,兩只杏眼亮晶晶的,期待著他的反應。

尉遲蘭廷沉默了下,輕聲問:“送我的?”

他轉了轉河燈,桑洱放下筆,忽然覺得少了點什麽,悄悄前挪了半步。

感覺到一陣少女的氣息湊近,尉遲蘭廷擡目,才發現她已經靠到了極近的地方。下一秒,他的唇角傳來了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