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2/4頁)

“我和丁石……不是同一個娘。他根本就沒將我當家人,總在背地裏罵我賠錢貨。在我很小的時候開始,就把我當成奴仆來使喚了。”小君的嘴唇抖著,揉了揉淚眼:“我很害怕,不敢反抗他,但也不想你們被害,所以,之前才想偷偷帶你們走。但現在,我覺得自己不可以再袖手旁觀了。我大概知道他會躲在哪裏,可以帶你們去找他。”

說完,小君伸手,想拉起桑洱,往樹林深處跑去。

但她的手抓了個空。

桑洱敏捷地後退了一步。同時,空氣裏響起錚鳴聲。

月落出鞘,泠光生寒,劍尖直直抵住了小君的喉嚨,還切斷了她幾根頭發。

小君愕然一停,委屈又害怕地瞪向謝持風:“哥哥,你為什麽用劍指著我?!”

謝持風不為所動,冷冷道:“因為你在撒謊。”

“小君,你剛才說丁石對你很壞,經常奴役你。”桑洱輕聲附和:“可你的手,又嫩又滑,一點繭子也沒有。”

今天中午的時候,謝持風才跟她說過丁石那雙手的疑點。故而,剛才小君扶起她的時候,桑洱也在無意間留了個心眼,發現小君的手雖然黑而瘦,但手心非常嫩滑。

一個從小就幹粗活的人,絕不可能有這樣的一雙手。

當然,如果非要解釋的話,說“丁石和妹妹感情很好,從小就不讓她幹活”,也不是不行。

但是,小君方才的自述,卻親口否決了這唯一合理的解釋,還坐實了自己在撒謊,把自個兒錘死了。

如果心裏沒鬼,又何必在這種事情上撒謊?

當桑洱發現這個疑點時,【心鬼禍】的進度條,驀地上漲到了85%。

識破了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色的謊言,進度條就拉高了一大截。足以見得,小君絕不是一個可有可無的角色。

所以,小君一湊上來,桑洱第一反應就是避開。

唯一沒想到的是,謝持風在她開口提醒之前,就心有靈犀地出了劍。

想想也是,謝持風眼睛這麽尖,應該早已發現小君的手沒有繭子。在小君不打自招後,他估計也立即意識到了她有問題。

小君冤屈地叫道:“這是你的臆斷!你們在冤枉好人,我是真心想救你們的。我今天早上才說過要帶你們走,只是被人打斷了而已,你們難道忘了嗎?”

一個小姑娘,眼眶通紅,不住掉淚,著實很可憐。但這番話已經打動不了任何人了。

評判一個人不要看她說了什麽,要看她做了什麽。

現在想來,小君明明很清楚自己家是最危險的地方。如果她真的不想傷及無辜,前一晚,就不該帶桑洱和謝持風回家。

哪怕在樹上睡一覺,也比住進丁家魔窟、進入丁石這行人的視線要安全多了。

退一萬步說,已經把人帶回家了,也不是沒有別的挽救辦法。這一天一夜,小君分明有無數機會可以悄悄吐露實情。即使不敢說出全部,也可以暗示他們繼續留下會有危險。

疑點早已存在,只不過是小君憐弱年幼的外表蒙蔽了外人的觀感,讓人自動將懷疑的褶皺給撫平了。在這一刻,那絲絲縷縷的不對勁終於串聯成線,謎底驟然雪亮。

桑洱嘆了一聲,陳述著自己的推測:“如果我沒猜錯,小君,你是你哥哥他們的‘餌’。因為你年紀小,外表看起來無害,所以,迷路的人更容易上你的當、被你誘入村子。”

月落劍刃的寒光倒映著小君那張流露出不甘的臉龐:“你胡說……”

“你們一直重復著騙人回家、殺人取財的勾當。不料,幾天前,受害人的屍骨意外重見天日,被山下的樵夫發現了。”謝持風開口,他的聲音疏冷平靜,雙目明察秋毫:“為此,你們在夜裏偷偷下山,做了兩件事。第一,給義莊裏的紙紮人點睛,還刻意用血代替墨水。第二,把棺材前的祭品都打翻。想用這些把戲,讓村民們誤以為有邪祟搗亂,迫於恐懼,早早掩埋屍骨,不再追查下去。”

這些把戲,騙得了無知的村民,卻嚇唬不了修士。

世上沒有紙紮人會自己長出眼睛,再惹來邪祟。先後順序都顛倒了,有經驗的修士一看,就知道是有外行人在裝神弄鬼。

桑洱續道:“丁石三人以為村民被唬住了,不願停手。但你卻有點慌了,不太放心。於是,你一方面繼續配合丁石,誘陌生人進村子,另一方,也留了後手,私下向我們示弱,暗示你和丁石不是一夥的。這樣,萬一事情敗露了,大難臨頭各自飛時,你也可以推脫自己是被迫的,是這樣嗎?”

今晚,小君尾隨在後,看見局面在一邊倒。

在那一刻,她究竟是決定臨陣倒戈、踩著自己哥哥來與這件事撇清關系。還是在假裝弱勢,想將桑洱兩人引去別的陷阱,拯救自己的哥哥,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