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巴黎之死(九)(第2/3頁)

文森特漫不經心地聽著侍女的抱怨,嗯嗯地應答著,一邊在心裏感嘆。

虔誠,善良,堅毅。

這是多麽美好的品質啊。

虔誠,說明她習慣於聽從帶有神秘色彩的權威者的命令;善良,說明她有感同身受苦難的品德,還有更為敏感的心靈;堅毅,說明她在認定了一個目標之後有更為強大的毅力去執行。

就像她聽從父母之命,在天主的注視下與路易十三結婚,並近乎執著地愛著這個糟糕的丈夫一般,如果給她換一個目標……

瘋醫生的瞳孔在無人可見的黑暗處泛起了猩紅的血氣,舌尖輕輕舔過鋒利的犬齒,露出了一個喜悅的笑容。

為了保護聖母大教堂裏那朵可愛的靈感玫瑰,他也要開始幹活啦。

阿黛拉王後靠在床頭等待為國王看診的醫生回來告訴她國王的病情,但回來的只有侍女一人,她一怔,往侍女身後看了看,沒有看見那個異常好看的醫生:“怎麽只有你?國王陛下怎麽樣了?”

侍女跪在她床邊:“文森特先生已經被帶出去了,國王陛下並且並不嚴重,應該很快就能痊愈,但是——”

她遲疑了一下,想到密道裏醫生隨口說出的話,心神一定。

——現在國王和王後的處境這樣艱難,加上國王對王後並不熱衷,如果王後陛下還是像從前那樣只知道依靠國王陛下,那他們的生活或許會變得更加糟糕,也許他們現在非常需要一名衷心的仆人能為王後說明白其中的道理。

——當然,這並不是為了什麽淺薄的地位,只不過是在幫主人排憂解難。

是的,這只是在為國王夫婦排憂解難!

這樣想著,侍女一凡之前打算按下此事不讓王後生氣的想法,湊到阿黛拉王後耳邊,快速地說出了在國王那裏聽到的一切。

尚未聽完侍女的回報,阿黛拉就兩眼一翻要暈過去,又被侍女用有力的手給生生扶住弄醒了:“陛下!您需要好好想一想該怎麽辦,如果國王陛下強行要把那個閹人接進來,那外面的臣民會怎麽看待他?——一個復國時還不忘沉迷享樂的國王?您是他的王後,只有您可以幫助國王陛下改正這個錯誤!”

阿黛拉急促地呼吸著,喃喃重復著侍女的話:“你說的對,你說的對,只有我——”

可是她應該怎麽辦?她已經習慣了默不作聲地跟在國王丈夫後面,為丈夫收拾爛攤子,做個合格的賢良王後,但是沒有人教過她應該怎麽面對這樣糟糕的局面。

王室被趕下台,丈夫不信任她,自己什麽都不會……

阿黛拉越想越覺得絕望。

侍女咽了口口水,其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但是稀裏糊塗的大腦裏忽然又閃過醫生仿若無意的一句話——至少要知道對手的情況吧?不能讓國王的情人進來的話,就問一問教堂的神父,搞清楚那個人到底是怎麽樣的。

“……請聖母大教堂的神父過來吧,他比我們更了解那個閹人,或許能為您解決這個麻煩。”

侍女將這句話脫口而出,阿黛拉想了一會兒,如獲至寶:“沒錯!現在……不,明天去請聖母大教堂的神父到這裏來,為我做一個禱告。”

想了想,她補充了一句:“你也去,找一個與那個人走得比較近的神父。”

王後想請一個神父來為自己做禱告,這並不是什麽大問題,甚至不需要經過議會首腦們的審批,看守楓丹白露宮的軍官自己就能做決定。

第二天一大早,楓丹白露宮的馬車就從聖母大教堂接回了一個神父,馬車夫正巧看見了停在教堂大門口的屬於議會首腦弗朗索瓦·巴蒂斯特的車架。

“真是快活,如果我也能和那個美人兒一起……”誰都知道這段時間巴黎之花又讓議會的無冕之王成了自己的裙下之臣,車夫偷偷暢想了一下自己擁美入懷的生活,美滋滋地甩了兩下鞭子,看向教堂裏出來的神父。

一看之下,就是一驚。

嚯,這個神父真是高啊,比他隔壁的高個兒尼諾還高出一截!長得也比高個兒尼諾好看的多……

想著這些有的沒的,車夫將神父送到楓丹白露宮,過了兩個小時又遵從王後的命令將他送回了教堂。

站在窗邊目送馬車遠去,阿黛拉臉上還殘留著哭過的痕跡,但之前那種軟弱茫然的無力感已經從她身上一掃而空,一種全新的神態在她臉上綻放,她現在看起來特別像是剛才離去的那個神父,平靜的面容下潛藏著有力的湍流。

侍女哆哆嗦嗦地站在王後身後,不知道為什麽,她居然覺得之前柔軟的王後變得有些……可怕。

阿黛拉緊緊握著神父贈予的十字架,不顧十字架上精美鋒利的紋路快要紮破手指,相反,皮膚被壓迫的刺痛和緊張感給了她一種從未有過的刺激和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