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德-華友誼精神救濟院(第2/3頁)

可惜的是,診療室大門緊閉,透過霧蒙蒙的玻璃,能看見裏面有塊狀人影在晃動,夾雜著金屬刀鋒磕碰撞擊的雜音,和鐵床吱吱扭扭的連響。

……仿佛有人被死死綁在了鐵床上,正用盡全力掙紮踢騰,但正因如此,這片沒有嘶鳴的有序靜默才更顯毛骨悚然。

喬晝輕輕咋舌,冷靜地想,四樓的診療室進不去,三樓有個瑪麗安在徘徊,去二樓也來不及了……

直接去五樓?

他沒有猶豫很久,悄無聲息地轉身直奔樓梯,至於診療室裏那個被捆著治療的人是誰……

他沒空去探究。

是怪物病人也好,是倒黴玩家也好,玩遊戲不就是經常有這種情況發生的嘛。

五樓的布局和其他樓層相似,只是沒有了擠擠挨挨的病房,那些病房被清空打通,裝修成幾間手術室,手術室外配備零散幾間觀察室,墻邊釘著的木牌上用端正宋體與德文雙語寫了房間的名稱,左轉盡頭就是院長辦公室。

那間沒有安玻璃的院長辦公室大門正緊緊閉合著,把手上掛著“請勿打擾”的字牌。

有人在裏面。

喬晝確定了這個事實後將腳步放得更輕,隨即選擇了距離院長辦公室最遠的一間手術室,在門口耐心聽了一會兒,沒有聽到動靜,手掌按上門把手,將木質的大門打開了一條縫隙。

裏面沒有開燈,一片暗沉沉的黑,如擇人而噬的野獸張開了腥臭的巨口。

喬晝面不改色地將門開得更大了一點,側身遊魚般滑了進去,不等他關上門,一只冷冰冰的小手就從下方伸出來,細細的手指像小蛇一般爬上了喬晝的手腕。

這是一只孩童的手,纖細幼小,冰冷堅硬。

出現得無聲無息。

喬晝的動作停頓了一拍。

他腦海裏一下子閃過了許多念頭,第一個問題就是——兒童病房明明在四樓,為什麽這裏會有小孩兒?

第二個反應則是,既然沒有開門照面殺,那這個小怪物之後就殺不了他了,沒什麽好怕的。

腦回路清奇的青年針對第一個問題預設了幾個答案,但目前都無法驗證,他不緊不慢地按照先前的動作軌跡合上了門,門扇合攏時發出沉悶的哢噠一聲。

伸手不見五指的手術室內彌漫著淡淡的黴味和塵土氣息,在其他感官都派不上用場的時候,手腕上那只冰冷小手的存在感就尤為突出了。

一只觸感十分堅硬的手,說是銅皮鐵骨也不為過。

喬晝於是抹去了腦子裏掐住小怪物脖子擰個一百八十度的方案一號,這麽硬的材質,他怕是擰不動。

那只手的主人似乎對喬晝沒有大喊大叫也頗為迷惑,小手試探性地往喬晝小臂上移了移,又停下來,仿佛在觀察喬晝的反應。

而喬晝的反應就是……

沒有反應。

他像所有對人類幼崽抱有一定寬容心的成年人一樣,好脾氣地站在那裏讓調皮小孩兒摸摸手,還配合地把袖子捋了捋。

那個小孩兒應該更迷惑了,這回停頓觀察的時間更久,久到令人懷疑他是不是在琢磨如何精細化殺人。

比耐心喬晝還沒有輸過,小怪物不說話他也不說話,站在那裏的模樣特別引人注目,透著一股過分的沉穩淡定,就是與現下的氣氛極其格格不入,好像他全然不是個急著自救保命的玩家,而是遊蕩在自己地盤上的怪物同夥。

這種奇妙的氣質令那個小怪物有些不滿意,寂靜的黑暗中響起了很輕卻很尖利的兒童絮語,喬晝仔細聽了聽,發現這只是沒有含義的一些淩亂音節,根本沒有具體內容。

下一秒,那只握住他手腕的小手就移開了,轉而貼上了他的腹部。

頃刻之間,冰冷尖銳的劇痛席卷了喬晝全部神經,挾裹著濃烈的血腥味一下子沖進了鼻腔。

眼前亮起微弱的光,盡管微弱,也能借此看清站在他面前的孩童。

不到成年人大腿高,一頭蜷曲的金發貼著嬰兒肥的臉頰,碧綠的眼睛滾圓,嘴唇柔軟鮮紅,身上套著一件類似教堂唱詩班學員的空蕩蕩罩衫,白色的衣擺在小腿處晃蕩。

這個年紀的孩童總是雌雄莫辨,從發型上姑且算是個男孩兒吧。

秀氣的男孩兒擡著花瓣似的面孔,抿著嘴角對喬晝天真無邪地笑著,一只手握著一個臟兮兮的木偶,另一只手則沒入了喬晝的腹部。

鮮血從喬晝腹部順著小孩露在外面的半個手掌往下流,不一會兒便在地面積起了一小灘血泊,液體滴滴答答砸在鏡面似的血窪上,音效被空曠房間無限放大。

作為一個長在和平年代的年輕人,喬晝家境算是富裕,能稱得上是錦衣玉食長大的,從小到大受過的最大的傷就是同齡人打架的磕碰,就算這樣,他往往也是被眾人有意無意保護在後方的,別說刀傷,就是拳頭都沒挨過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