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第2/4頁)

還是溫的。

“謝謝……”秋澤曜捧著杯子,手指有些局促地摩擦杯壁。

他沒想到安室透今天還會在這裏。

安室透順著輸液管從地上撿起針頭,藥液還剩一半多,已經停止下流了,他又看了一眼周圍被草草擱置的各種管道,幾乎不需要思考也知道這裏發生過什麽。

他沉默了一下,按下呼叫鈴。

“這種事情還是交給專家來做比較好哦,自己動手如果病菌感染就麻煩了。”他只能建議一般地委婉提醒。

對方和他的關系算不上有多親近,沒有立場說些說教的話。如果是松田陣平的話,大概早就「笨蛋」、「笨蛋」的教訓起來了吧。

安室透的時間其實並不充裕,但他確實在這件病房中差不多一直待到現在,這段時間幾乎都是他在陪護。當然並不全是因為老同學昨天隨口一般說的拜托。

在等著秋澤曜醒來的時間裏,安室透偶爾空閑的時候會盯著對方發一會呆,他注視著現在的秋澤曜,思緒卻飄到了稍微有些久遠的以前。

以前的秋澤曜,和松田陣平他們的關系算不上有多好,他和其他人的關系也並不親近,每年會去給對方掃墓的人除了志願者,似乎就只有兩三個人,一個是諸伏景光,一個是松田陣平,萩原研二大部分時候會跟著一起去看一眼。

從松田陣平偶然提起的幾次得知,他之前本來都要進摩天輪了,是秋澤曜硬生生把他拽下來。

不然當時死的就是他而不是秋澤曜。因為這件事,他心情一直非常復雜,要說是救命之恩也算不上。

但是要沒有什麽感情波動又不可能。而且人死都死了,對方也沒什麽親朋好友,只怕幾年過去墓碑的灰都要幾厘米厚了。於是才每年堅持在忌日的時候去掃下墓。

現在的秋澤曜躺在這裏,時不時會有人帶著水果來看望一下。

但要說關系好到能日夜留下照顧對方的人卻也幾乎沒有,更何況是曾經更加孤僻的他。

以對方這種性格,幹著警察的工作一直完好無損顯然是不太現實的,安室透很難想到那個時候的秋澤曜自己躺在醫院裏,醒來面對無人的床畔,他看著其他病患的親人衣不解帶,看著探望的友人絡繹不絕,聽著親屬喜悅或是悲痛的叫喊,聽著他們談論或有或無的未來和夢想……究竟會是怎樣的心情?

抱著一種說不清的心理,安室透在醫院裏待到現在,結果只是出個門買晚飯的時間,對方就醒了,在只有一人的病房裏。

他推開病房門,瞬間就注意到了對方站在窗前的背影,紗布遮擋住猙獰的傷口,和紗布差不多同色的蒼白皮膚在光下泛著瑩潤的色澤,恰到好處的肌肉線條深刻而明晰,明明應該是充滿力量感的。

因為對方半低著頭,脊背微彎,椎骨頂著後頸薄薄的皮肉微微突起,給人一種快要崩裂的錯覺。

安室透走到捧著水杯,嘴唇抿起的秋澤曜面前,攤開手掌:“手背,可以讓我看一下嗎?”

秋澤曜垂著眼睛避開他的目光,問不出口為什麽,只能試探性將一只手虛虛懸在對方掌心上方。安室透無奈勾了下嘴角:“另一邊。”

明明是能一個人硬闖黑道大本營、一天完成公安臥底幾個月沒做完任務的狠角色,安室透卻從他身上看出了可憐巴巴的感覺。就像知道自己闖禍心虛地露出飛機耳的安室葵一樣。

秋澤曜換了一只手,刻意保持的距離被對方輕而易舉地跨越了,安室透幹燥溫暖的手掌將他的輕輕握住,左右仔細看了一下,確認他拔針的時候沒有造成什麽不良後果。

剛好醫生也到了,金發青年在聽到敲門聲後松開手,轉身去給門外的人開門,後面的秋澤曜頓了頓,收攏手指,默默垂在了身側。

醫生看到了屋裏情況,眉毛立刻高高挑了起來:“你們怎麽能自己亂動東西?”

秋澤曜開口之前,安室透三兩句化解了醫生的怒氣,又順著應了幾聲,高情商展現地淋漓盡致,被順毛捋的醫生眉開眼笑,把東西收拾完,又溫聲叫病患回床,拆開紗布看了一下傷口沒什麽問題,交代了幾點注意事項之後,很快就走了。

安室透把他送出門,禮貌性道謝,對方擺了擺手:“你好好照顧秋澤警官,有問題就按鈴,我們這邊晚上有醫生值班的,千萬不要覺得沒事或者不好意思,也別任著他亂來。”

“你認識他嗎?”剛才醫生對秋澤曜的態度就比較熟絡,安室透有些在意。

醫生從鼻子裏哼出一聲:“老熟人了,秋澤警官可是我們醫院的常客,光是我負責的就有三次,印象特別深刻。”他頓了一下,“說起來,以前好像沒見過你,你和他是什麽關系?”

什麽關系,這點安室透一時竟然找不到合適的回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