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雲澤道:“王家的事情,郡王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

這次鐘行沒有再賣關子,他道:“王家簪纓士族,在冬嶺勢力不小,是契朝南部名聲最大的家族之一。你知道你親舅舅王寒松現在任什麽官職?”

雲澤對王家的事情了解沒有那麽多。冬嶺和明都相距數千裏,這個時代消息不通,很少有人特意將南邊發生的大事傳到這裏,加上雲澤不在官場之中,更難獲取具體信息。

他只知道外祖是輔國公,外祖家十分顯赫。

鐘行道:“王寒松現在是昀州刺史。”

昀州刺史?這下子雲澤反應過來了。

契朝是州郡制,契朝一共有十個州,每個州的面積相當於雲澤原本時代的三四個省的面積。

寥州在北境,鐘行率鐵騎踏過北狄五個州,北狄大片疆域落入鐘行手中,鐘行將這五個州全部並入寥州。所以現在契朝面積最大的就是寥州,幾乎占據契朝三分之一。

昀州在南方,昀州一共有十一個郡,冬嶺是昀州最緊要的一個郡。州的最高長官是刺史,郡的最高長官是太守。

王寒松相當於現代四個省份的省長,還是有軍權的那種。

上官英雖然是攝政王的心腹,倘若沒有攝政王的授意,他真不能對王寒松這個級別的官員做些什麽。

雲澤道:“我不清楚舅舅為人,自幼未見過對方,不知曉舅舅做了什麽事情。”

昀州勢力雖然不小,和寥州相比卻差遠了。

鐘行接著道:“上官英文采斐然,雖有缺點,但瑕不遮瑜,寥王很看重他,讓他去南方巡查,上個月他到了昀州。”

雲澤接過婢女送來的茶水,親自遞給鐘行:“然後呢?”

“上官英年輕時有個同窗是冬嶺人士,這位同窗做縣令時喜歡和衙門下屬喝酒,某次他和下屬衙門喝醉,恰好城內起了火災,幾十名百姓被燒死,無一官兵救援。半年之後,王寒松任冬嶺郡太守,知道這件事情後,王寒松把上官英的同窗給殺了。”鐘行喝了一口茶水,之後遞給雲澤,“燙。”

雲澤慢慢吹涼茶水。

“上官英只聽說自己的同窗被王寒松殺掉,並不清楚其中緣故,因為冬嶺王家有權有勢,他以為王寒松仗勢欺人,在昀州巡視期間多次為難昀州官員。王寒松認為則寥王專權,上官英仗著寥王聲勢興風作浪,上官英傲慢的態度讓王寒松不滿,一次酒宴上,兩人語不投機居然打起來了。”

雲澤:“……”

上官英今年五十八,王寒松是雲澤生母的兄長,估計也有四十歲了,兩人明爭暗鬥還好,怎麽就沉不住氣在宴上打起來了?

鐘行接過被雲澤吹涼許多的茶水:“兩人一邊打架,一邊將心中憤懣吐露出來,上官英說出同窗之事,昀州官員在旁邊解釋,他這才知道自己誤解了王寒松。”

雲澤問道:“那麽,兩人矛盾化解了?”

“並沒有。”鐘行寒聲道,“上官英罵王寒松是卑鄙狗官,王寒松不罵上官英,反而罵寥王鐘行殘暴不仁。”

如果王寒松罵的是上官英本人就好了,上官英上前道歉,兩人就一笑泯恩仇了。

偏偏王寒松罵起了攝政王,上官英即便知道自己錯了,也不能拉下臉來和好。

之後兩人互放狠話,座下官員瑟瑟發抖,由於王寒松和上官英地位極高,沒有一個敢勸架的。

雲澤震驚了:“郡王,你不是說王家沒事嗎?我舅舅當眾罵了攝政王,後續如何?”

鐘行冷冷一笑:“寥王寬宏大量並不計較,只讓輔國公攜其家眷來京居住,王寒松繼續當他的刺史,雙方相安無事。”

雲澤心情復雜:這叫相安無事?

雲澤道:“郡王,攝政王命令我的外祖父來明都為質,不怕逼昀州造反嗎?”

“昀州與憲州相鄰,昀州依賴憲州糧米,憲州早被控制。他不敢反。再者,輔國公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朝廷召他來京,即便王寒松不同意,為了保住家族基業,輔國公也一定會來。”

不過,把父母送入豺狼的口中,王寒松憂心忡忡徹夜難眠是肯定的了。

雲澤心有戚戚:“攝政王真厲害啊。”

以後一定不要得罪這個人,也不能罵對方。

“哦?”鐘行看向雲澤,“你說說看,哪裏厲害?”

雲澤道:“輔國公若在京師,舅舅便不得不聽從於攝政王,否則攝政王殺輔國公,他便落得不孝罪名。”

“而且,舅舅當眾辱罵在先,攝政王師出有名。如果沒有這個緣故,輔國公能以年老體弱為因拒絕來明都。”

在這個時代,對尋常人而言,“不孝”這個罪名實在太大了。

讓輔國公來明都,是鐘行今天早上得知這件事情後下的命令。

上官英有錯在先,帶著偏見巡視昀州,即便王寒松大罵鐘行,他也不敢將昀州之事匯報給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