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第4/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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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了近十秒鐘,安格斯松開了神谷哲也的右手,單手將自己的圍巾解了下來,一圈圈繞在神谷哲也的脖頸上,遮住了那可怖的黑色傷口,同時也露出了自己脖子上的傷痕。

極深的傷口圍繞著他的脖頸,一看便是利器劃傷、死裏逃生的結果,同時也是造成安格斯本音沙啞的原因。

“這是……!”在看監控的眾人,不了解的情況的都忍不住露出了驚駭表情。

如果仔細對比一下,就能立刻發現,安格斯脖子上的這道傷,與當時戴在神谷哲也脖子上的項圈粗細完全相同。

又是一個串聯起來的事實。

尤其是曾經見過神谷哲也使用過鋼琴線的降谷零,他想得更多。

他還記得當時在神谷哲也的公寓,後者用鋼琴線把琴酒的頭發切了一段,那使用機關的熟練程度,足以證實那就是神谷哲也本人最為熟悉的武器。

而鋼琴線的粗細,化作疤痕,也與那粗細相符。

降谷零一時間很想笑,大聲地嘲笑。

他現在又覺得他跟安格斯完全不相像了,他從未見過如此情感扭曲的人——或者說還不一定是人呢。

想必神谷哲也十年前那次反抗,差點用鋼琴線幹掉他了吧?

有著如此純粹的報復心,卻又披上了愛意的外表,將最扭曲的黑泥包裹其中,最終不但沒有得到一絲憐憫,反倒將自己也陷入了絕境。

真是可悲啊。

只不過現在虛偽地將神谷哲也脖子上的傷痕遮住,是後悔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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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戴上灰色圍巾的白發青年看上去更加單薄,他唇邊溢出的血落到圍巾上,反倒變得不明顯。

他的眼神突然靈動了一些,痛楚之色一閃。

“神谷哲也。”安格斯終於又一次開口,他輕輕地問,“疼嗎?”

“疼吧。”

白發青年終於慢吞吞的開口了,還是他熟悉的強調,漫不經心帶著懶散,像是一只伸出肉墊拍了拍旁人臉頰,卻不帶著爪尖鋒銳的白貓,平和且包容。

但是他第一次主動發言了——“安格斯,你會死嗎?”

一語驚起千層浪,一如神谷哲也以往的風格。

聽著的眾人一驚,頓時明白了這個轉變的開端。

那雙原本晦澀不明的金眸此刻卻多了一層微光,在夜色下像是流動著金色的沙,變得透亮了起來。

貪婪的人總想近一步得到更多,安格斯不滿足於神谷哲也的順從,竟想在這種關鍵時刻,聽到神谷哲也真實的想法。

——他解除了洗腦的效果。

一時間,無數人在心中祈求著,祈求神谷哲也將安格斯甩開,獨自走下天台,重新看看淩晨的薄霧。

但是神谷哲也沒有。

似乎因為無法忍受的疼痛讓身體戰栗起來,他甚至主動靠近了安格斯,借著後者的力量站定,那雙深淺不一的眼睛與異瞳相對,在認真地詢問著。

“你會死嗎?”

降谷零的心沉下去了。

……果然,他們最不願看到的一幕還是出現了。

失去了副人格的神谷哲也,求生欲並沒有那麽高,或者說,原本還尚存的求生欲,在見到安格斯後,也被後者輕而易舉地擊碎。

難道他們那麽多人希望他活著,還是比不上安格斯的祈求嗎?

降谷零紫灰色的眼中,終於壓抑不住痛色,他將頭埋在臂彎裏,喃喃道:“hiro……你會有辦法嗎?”

失禮的詢問輕巧地被說出。

神谷哲也就靜靜地站在那裏,離安格斯很近很近,像是一團被風卷起的白羽,隨時會被夜色的黑暗所吞噬。

死亡是什麽?

這樣的問題已經被翻來覆去想了很多遍。或許是只是和平常一樣睡去,或是猶如墜落斜塔般的狂歡,但無論如何,最終的結局都是永恒的靜謐。

此刻的安靜仿佛狂歡前的壓抑,只是被名為黑夜的幕布遮掩,讓人無法直視所謂真相。

安格斯沒有立刻回答,他像是站累了,猶如舞者般優雅後退——他和神谷哲也拉開了些距離,但只有那只交疊的左手沒有松開,像是他所能握住的最後一根稻草。

神谷哲也安靜地望著他,在等待著他的回答。

“會,就在今晚。”

終於,安格斯露出了略顯孩子氣的微笑,將他的左手上舉,在血跡斑斑的手背上留下禮儀性地一吻,擡眸,青金石般的眸子映入了金色的微漾。

他又重復了一遍,語氣像是在撒嬌,又像是在宣告,帶著得意洋洋的味道。

“我會死在今晚——和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