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第2/3頁)

但是他說不出話,寧遠承卻依舊是有話說。

“看吧,你一樣是不肯原諒我,還有夫人,你為了羅無俞連臉面尊嚴都不要,在這兒苦苦哀求我,只為圓他心裏的遺憾,那他就會因此而原諒你曾對他犯下的過錯嗎?怕是他知道你這樣自作主張,反而是會更加恨你了吧?”

楊夫人身形搖晃了下,臉色一片蒼白,顫抖著張了張口,又顫抖著合上,似是無言以對。

寧遠承猜的不錯,羅無俞知道她要去嶺西時,整個人都幾乎瘋癲了,歇斯底裏的大吼怒罵,不許她來找寧遠承求情,若不是楊夫人提前給他飲食裏放了安神藥,只怕他沖動之下都要粗蠻的把楊夫人給綁起來了。

到後來他藥性發作,手腳無力昏沉倒地,沒法子強行攔住楊夫人,便躺在那兒無聲的流著淚,眼神裏滿滿都是祈求,求楊夫人回心轉意,不要去嶺西。

可楊夫人還是來了。

她沒有別的辦法可以幫自己的孩子,只能孤注一擲,羅無俞恨不恨她不要緊,只要他心裏的痛苦能減輕一些,哪怕只有一丁點,她這個母親便不後悔到嶺西來這一趟。

寧遠承看到楊夫人的神情,目露憐憫,深深的嘆了口氣。

“世人總是會在別人的痛處上寬容慷慨,所以才會有什麽浪子回頭金不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這類的空話,憑什麽?浪子和屠夫知道錯了,就搖身一變成聖成佛,那受過傷害的那些人呢?他們不肯原諒,就是心胸狹窄,錙銖必報?活該下地獄?這未免也太不公平了。”

楊夫人聽他說的決絕,便知事情沒有挽回的余地,臉色更是白的像紙一樣,絕望的把眼睛都給閉上了。

“小俞,我錯就錯在沒有保護好你,但把你帶出來這件事,我並不認為自己錯了。”

寧遠承雖然是在對樂之俞說話,眼睛卻已是在看著秦知亦。

“齊大非偶,京城那個泥潭不該是你呆的地方,你這樣幹凈,這樣簡單,我不想看到你被那些腌臜事所沾染,變成一個面目全非的人,你該為你自己而活,而非為所謂的真情厚愛,要知道,帝王的情愛,可比草還賤哪。”

“夠了!”

樂之俞越聽越生氣,大聲的打斷了他。

“你不用打著為我好的旗號來說這些自以為是的話,秦哥哥早就告誡過你,不要妄自揣測別人的想法,為什麽你就是聽不進去,非要一意孤行?你把我帶到嶺西,不是想給我自由,恰恰相反,你想把我永遠禁錮在這兒,替代你心裏那個幹凈純潔的影子,你口口聲聲不肯原諒羅無俞,其實你是在害怕,在逃避,你怕發現自己對這個害慘那你的罪魁禍首還有情,你根本忘不了他!”

“我沒有!”

樂之俞的話讓寧遠承的冷靜一下子煙消雲散,再不復之前的鎮定。

“這是你的揣測,不要妄自加給我,像羅無俞那樣的卑劣無恥之人,我不可能再給他一個眼神,若我因為他現在如何可憐悲慘就心軟憐惜,那同犯賤又有何異?”

“你真是······”

樂之俞被他的固執惱得心頭火起,狠狠的跺了下腳。

“執迷不悟!秦哥哥,你幫我打醒他!”

秦知亦眉梢微挑,淡淡的應了句。

“好。”

話音未落,他便動手了。

劍上寒芒閃過,淩厲奪目,倏然而至,如驚濤駭浪洶湧澎湃,勢不可擋。

寧遠承這回並沒有像剛才那樣不躲不避,秦知亦劍動之時,他便飛身疾退,幾乎是瞬息之間,便已退到門邊,避開了要害之處,腰間長刀也拔出了大半。

他的反應可以說是快如流星了,可就算是躲開了劍刃的鋒利,卻終究還是比秦知亦倏然而起的強橫劍勢慢了一步,胸口猶如遭受千鈞巨石重擊,不由自主的就朝後跌了出去,將半邊營帳的帷布都扯了下來,揚起地上漫天的塵灰。

寧遠承到底也是身手不俗,這樣可怕的劍芒,換了別人來,只怕早已摔在地上爬都爬不起來,可他在塵灰之中踉蹌了幾步後,並未跌倒,便很快的站穩,但還是胸前起伏著,沒忍住吐了口血在地上。

“將軍!”

守在外頭的下屬們見狀,面色俱是一凜,紛紛抽出了兵器,要一擁而上的圍攻秦知亦。

“都退下!”

寧遠承出聲斷喝,攔下了他們,用手背狠狠擦去了嘴角的血跡。

“以多欺少,非好男兒所為,這是我的私事,與你們無關,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再過來。”

眾人面面相覷,猶豫了片刻,只得又收起了兵器,潮水似的退了下去。

秦知亦提著劍,緩步走了出來,神色冷淡的看著寧遠承。

“真正的好男兒當是敢於直面自己的內心,堅定而強大,不會因為傷害而一蹶不振,憤世嫉俗,再把這些傷害轉嫁到別人的身上,從此懷疑一切,否定一切,覺得眾人皆醉你獨醒,這不是什麽頂天立地的好男兒,只是自私自利的懦夫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