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泡沫的破滅

七月中旬。

巴塞爾王國北部,歌德平原。

來自於巴塞爾王國的各個貴族領的貴族私軍,已然相繼抵達,並且在這片土地上安營紮寨。

貴族們的營帳極盡奢華,不但有專門的車隊攜帶著貴族們的家具和用具,還有專門為貴族們服務的侍從、廚子、仆役隨行。

而與此相對的是……

在貴族們的營帳兩側,盡是些在荒蕪的田地裏打著地鋪的平民與農奴。

雖然他們也是這場戰爭的參與者,

可他們甚至沒有資格居住在營帳之中!

參與戰爭是他們必須要盡到的義務,但他們並沒有在戰爭之後享受戰果的權力。

他們所取得的戰爭成果,將會被安放在他們的領主的頭上,然後再由他們的領主,按照自己的心情劃撥給他們。

在晨光的照耀下,

五顏六色的各樣彩旗和繪制著貴族徽章各色軍旗,顯得格外矚目。

彩旗飄飄,歌聲嘹亮,

雖然戰爭尚未開始,

但是在軍營之中……

巴塞爾王國的騎士們卻已經滿懷憧憬地圍坐在篝火旁邊,一邊吹牛打諢,一邊向旁人講述著自己曾經的輝煌經歷。

有一說一,騎士們所謂的輝煌經歷,那些被他們斬落馬下的“窮兇極惡”之徒,大多都只是連白面包都吃不起的農奴。

他們實在難以忍受領主的盤剝,這才暴起反抗。

然而……

他們唯一的結局,就是被自己的領主安上盜匪和賊寇的名號,然後被砍下頭顱,讓反動的領主們能夠邀功領賞。

貴族和騎士們講述的故事與戰績是十分虛假的,

可就算是這些故事聽起來再怎麽虛假,就算是這些經歷讓人覺得再怎麽離譜,

在場的旁聽者和士兵們,卻也不敢做出絲毫反駁。

畢竟……

講述這些故事的騎士們皆擁有著高貴的血統,下至男爵,上至公爵,可謂是這片土地上最為高貴的血脈。

或許是因為巴塞爾王國已經享受了太多年的和平與安定,這些貴族們的心裏,早已忘記了戰爭的殘酷以及近戰搏殺的慘烈。

因此,

他們只能夠依照著先祖們曾經擁有過的光輝歷史,虛構出自己也曾擁有的閃耀經歷。

他們的腰間,別掛著長達數十年未曾拔出的利劍;他們肥大的肚腩,撐起了華美的貴族儀服。

戰爭對於他們而言實在是太過遙遠,

以至於此時他們的心境,就宛若一次難得的春遊一般。

他們只是覺得,

戰爭結束之後的自己,將會載譽而歸;而自己的故事,也將會被無數的後輩所傳頌。

卻始終未曾考慮過,

究竟有多少人能夠活著走過整個戰場。

哦,

不對,

他們真的不用考慮。

因為……

他們的腦袋上雖然頂著巴塞爾貴族的名頭,卻並非是這場戰爭中任何一方的主角。

送死要靠那些他們連看都不願看上一眼的農奴,近戰拼殺則要靠著那些花費重金聘用的雇傭兵軍團。

而他們所要做的,僅僅只是站在戰場的後方,等待著戰爭的終結。

……

在營帳一側的山坡上,

一個面色兇惡的中年男人,騎乘著一匹高大的戰馬,遠遠的望著坐落於不遠處的巴塞爾貴族們的營帳。

他便是著名的雇傭兵團“西頓反抗軍”的領袖,布拉德利斯爵士。

在他的調教下,

西頓反抗軍從原來的小透明,逐漸成為了一支響徹大陸,但卻毀譽參半的雇傭兵團。

之所以譽,

是因為他們往往能夠很好地完成雇主們交予的任務。

而其中的毀,

則是因為在完成任務的過程當中,他們往往會給很多村鎮的平民,帶來毫無緣由的殺戮與磨難。

他就那麽遠遠地看著貴族們的營帳,

然後……

“呸!”

只見布拉德利斯爵士突然輕蔑一笑,朝著營帳的方向,十分不屑地吐了一口濃痰。

布拉德利斯爵士無疑是一個性情暴戾、直來直去的家夥。

所以……

他對於巴塞爾貴族的蔑視,向來都是掩飾不住的。

他的確受雇於巴塞爾國王,

但他從來都看不慣巴塞爾王國的貴族們,那副惺惺作態的模樣。

布拉德利斯爵士的心裏很清楚,

那些巴塞爾貴族根本打不了仗,他們也不明白什麽才是打仗。

那些貴族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戰爭之後搖旗呐喊,然後虛構出自己在戰爭當中發揮的重要作用。

“他們當然不知道什麽是戰爭,否則的話……巴塞爾國王又何必來請我們給他們打仗。”

似乎看出了布拉德利斯爵士的心中所想,一旁的副手出聲附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