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第2/3頁)

往日裏在沉香院的時候,月事帶都是半夏與紫珠替她備好的。

只是這回的癸水莫名比尋常要早上許多,來別業的時候,便沒想著將月事帶捎上。

她又穿過一針,驟然想起——自己竟是連招呼也沒打,便一夜未歸了。

半夏與紫珠現在大抵已經急得滿桑府的尋人,若是再發現她不在映山水榭裏,恐怕更是沒了主心骨。

且若是柳氏遣人過來尋她,也不知該如何答話。

折枝這般想著,將手頭的針線暫放了一放,又往外喚了一聲‘泠崖侍衛’,輕聲問道:“你可否替我去沉香院半夏與紫珠那頭傳個信,便說我跟著哥哥來別業裏了。讓她們替我捎幾身幹凈的衣裳過來?”

房內一陣靜默,泠崖並未作答。

折枝猜想他是不能做這個主,便也只好收了口,重新拿起擱置在一旁的月事帶縫制。

因通身只穿了一件謝鈺的襕袍,折枝也不好往外走。一整日都只得困在上房中。

縫好了月事帶後,便也勉強起身,撩起重重垂落的鮫綃幔帳,復又行至昨夜的青銅三足鼎前。

她墊足往鼎內望去,卻見裏頭已被清掃的幹幹凈凈,連一寸灰燼也未曾留下。

而四面的長窗已敞開了一夜,那奪人的迦南香氣便也歸於清雅。

仿佛昨夜遭遇的一切,皆是一場夢境。

之後,更是一整日的百無聊賴。

偌大的別業裏盡是侍衛,飯食也只送到帷帳外擱下,通日裏連個說話的人也無,寂靜的令人心生悲涼。

一旁的書櫃上倒是整整齊齊地羅列著書籍,可折枝才初初開始習字,自也無法翻閱。想要起身練字,卻不知謝鈺是將文房放在哪個屜子裏,也不好自己隨意翻找,便只能作罷。

折枝只得一直坐在榻上縫月事帶,才過晌午便縫好了厚厚一沓,想來這幾日是用不完了。

原本還想著,要不要往月事帶上繡點花樣,直至沒尋到描花樣的炭筆,這才驚覺自己無聊得有些魔怔了,遂只好作罷。

好容易挨到月上柳梢,折枝便早早地洗漱過,往榻上闔眼。

*

謝鈺回到別業的時候,已是深夜。遂也未再往別處去,只徑自回到上房,一路拂開垂落的鮫綃幔帳,行至拔步牙床跟前。

方往床沿上坐落,便見躺在榻上的小姑娘伸手,輕揉了揉眼。

“哥哥?”榻上的小姑娘竟還未睡熟,朦朦朧朧地睜開眼來,摸索著去尋擱在春凳上的紅燭:“你怎麽過來了?”

謝鈺信手將紅燭拿開,伸手解著自己領口的玉扣,語聲淡漠:“妹妹是不是忘了,這原本便是我的臥房。”

折枝似乎清醒了些,小聲應了一聲,將手縮回了錦被裏,又往裏挪了挪,給他讓出了些位置來。

謝鈺也不再開口,只是解開玉冠散下墨發,又脫去身上的外袍擱在春凳上,背身往外側躺下,也隨之闔眼。

黑暗中,小姑娘不安分地翻了個身,然後又輕輕伸過手來,帶了帶他的中衣袖口:“哥哥。”

謝鈺皺眉:“何事?”

“折枝出來了一整日,半夏與紫珠該急著尋我了。”折枝的語聲又低又軟,卻隱約透著幾分希冀:“明日一早,折枝能回沉香院裏去嗎?”

謝鈺回身看向她,眸底似籠了一層冰淩。

他擡手,長指緊緊捏住她尖巧的下頜,迫使小姑娘擡頭看向他,語聲冰冷:“看來妹妹是忘了我說過的話。”

他冰冷的長指垂落,抵在她纖細的頸上,冷聲重復:“若是妹妹踏出這房中一步……我便親手剝皮取骨,制一架美人琴,送給妹妹的心上人。”

“心上人?”折枝原本還有幾分困意,被他指尖的涼意一激,倒也醒了,一雙杏花眸也因驚訝而微微睜大了:“哥哥在說什麽……折枝何來的心上人?”

“妹妹口中何曾有過實話?”謝鈺冷哂,收回手重新背轉過身去,重重闔上眼。

任折枝再如何解釋,也不再理會。

折枝不明白他是哪裏來的怒氣,只覺得他今日的脾氣分外的冷硬,分外的不近人情。

百般解釋無果後,索性也一蹙眉背轉過身去,闔上眼試著睡了一陣。

可玉枕冷硬,身上的襕袍也不似自己的寢衣那般輕薄柔軟,加之又被謝鈺驚醒了一次,如何輾轉,也沒了半分困意。

相持稍頃,終於是白日裏的無聊占了上風。

折枝重新轉過身去,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口,小聲道:“哥哥。”

謝鈺不理會她,她便試探著輕聲說了下去:“如果一定要住在這,可以遣半夏與紫珠過來陪我嗎?再替我帶上幾身換洗的衣裳——我總不能總穿著哥哥的衣裳。”

她的話音落下,上房內又是好一陣沉寂,謝鈺眉心緊蹙,鴉羽似的長睫卻已平平垂落,仿佛已然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