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齊溪,是我。”……(第3/4頁)

顧衍皺了皺眉:“你幾歲了?成年了嗎?”

“還差幾天就要成年了!”對方一開口,果然是明顯的變聲期嗓音,用與他健壯的身材不匹配的畏怯眼神,有些戰戰兢兢的,“對不起,我、我不是想做壞事的……”

大概是顧衍的存在給齊溪壯了膽,她看了對方一眼,質問道:“那你穿戴成這樣幹什麽?打扮得鬼鬼祟祟的,明顯是追著我在跑!”

“戴帽子是因為我頭發染失敗了,本來要染棕色,結果理發師拿錯成了綠色,不戴帽子遮著,頂著這一頭綠毛,我就像是戴了一頂綠帽子似的;戴口罩是因為我臉上最近長痘長太多了……”

這男孩可憐巴巴地看向了顧衍:“你能不能把我手松開。”他又看了眼齊溪,“我、我是有東西要給她。”

顧衍這才注意到對方鼓鼓囊囊的口袋,他沒松開對方的手,而是徑自自己伸進對方口袋,把口袋裏的東西掏了出來。

竟然是一瓶碘酒、一盒創可貼和一管燙傷藥膏。

並不是齊溪此前想象的武器。

齊溪松了一口氣,但顧衍卻皺了皺眉,表情更戒備了:“你怎麽知道她被燙傷了?”

那綠毛臉色有點尷尬:“因為是我哥幹的。”

所以那個莫名其妙用熱水潑自己的,是這個綠毛的哥哥?

綠毛看向了齊溪:“對不住啊,我哥一直覺得我們家都是被法律援助中心禍害的,他有躁郁症,每次發病,不是騷擾法律援助中心的值班電話,就是去中心門口蹲點,有時候只是罵罵值班律師,有時候就還會有攻擊行為……之前我剛接到派出所電話,才知道我哥又發病跑出來了,聽說你燙傷了,我覺得挺對不住你的,就買了這些想給你……”

齊溪這下有些了然:“那你為什麽不直接明說?一直鬼鬼祟祟跟著我,我還以為又是什麽不法分子。”

顧衍這才松開了綠毛,綠毛一邊揉了揉手腕,一邊敢怒不敢言地看了顧衍一眼,然後嘀咕道:“力氣怎麽這麽大……”

他又活動了下四肢,這才摸了摸鼻子,甕聲甕氣道:“我在考慮要不要和你說,因為怕你找我們麻煩,你們是律師,本來就比我們有文化有本事,我哥把你給潑了,萬一我出來結果是自投羅網,你要我賠錢怎麽辦,我也拿不準主意,上次那個律師就死活揪住我要我賠什麽損失什麽損失的……所以才一直跟著你想觀察觀察。”

綠毛擡頭看了一眼顧衍,心有余悸道:“誰知道你還有這麽個幫兇,我以為你是叫來打我的,看到他我才跑的……”

話說到這裏,齊溪心裏也了然了,她防備害怕對方,對方未必也沒有防備害怕她。

從綠毛的打扮來看,他的衣服明顯是別人的舊衣,因此褲子都顯得不合身,都遮不住腳踝,有些太短了,再想起他哥那個樣子,他的家境恐怕也不太好。他哥發病估計一陣一陣的,綠毛年紀雖然小,但自己哥哥的爛攤子恐怕已經處理了不少。

得知虛驚一場,齊溪心裏好多了,她晃了晃手背:“我沒大事,不會要你賠錢。”

綠毛一聽,果然松了口氣:“那這些燙傷藥膏你拿著,對不住了。”

綠毛說完,就抓了抓頭發,轉身準備離開。

事情到這裏本來告一段落,但鬼使神差的,齊溪又喊住了對方——

“你哥說是被法律援助中心的律師給騙了,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她多少還是有些在意。

綠毛的哥哥到底遭遇了什麽?

雖然國家已經設置了法律援助中心,今天值班一天齊溪接待的咨詢和來訪也絡繹不絕,但其實還有大量的人根本連需要法律援助的求救都發不出來。

綠毛顯然有些意外,但他還是停下了步子,低頭道:“我哥大半年前在工廠做工的時候,因為機器設備故障,他的手被絞掉了一只,當時工友趕緊把他和斷手送醫院做了縫合處理,本來那手能接上的。”

“那後來怎麽……”

綠毛一提及此,稚嫩的臉上也露出了點恨意:“那個爛工廠,原來根本沒給我哥正式上過保險,出了那種事,就開始推卸責任,也沒有工傷賠款,一共就給了我們兩千塊錢,就不認賬了,我哥躺在床上,家裏早幾年前因為我爸治癌症,幾乎把家底掏空了,我也還在上學,我媽身體也不好,我哥看家裏實在沒錢繼續住院了,只能還沒恢復好,就從醫院出來在家修養了……”

一說起這,綠毛的眼眶有點紅了:“我哥覺得自己年輕,醫生都給縫合好了,肯定能長好,結果沒想到回家沒幾天,傷口感染了,繼續治療得花很大一筆錢,他聽其他工友說可以請律師打官司要那個工傷賠償,就讓我扶著他一起去了法律援助中心,結果遇上個律師,說給了前期律師費,能給我哥要來幾十萬的賠償,我哥相信了,簽了合同東拼西湊借了一萬塊付了律師費,結果那律師拿了錢就跑了,我們去法律援助中心要個說法,人家不僅不理我們,還把我們趕了出去,說根本沒那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