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找崽崽的第十七天

亞爾修斯的貼身秘書被蒲心撲進自家老板懷裏的大膽舉動嚇到,又被親昵無比的“修修”二字砸中腦門,腳下一崴,坐到了地上。

廢墟上的瓦礫堅硬十足,秘書先生疼得淚花都快飛出來了。

亞爾修斯無視異樣的秘書,舉起雙手試圖推開趴在他懷裏的女孩,後者卻像塊牛皮糖,緊緊把他抱住,還和只小狗狗似的在他懷裏蹭來蹭去。

蹭了一會兒,她忽然不動了,被“非禮”的亞爾修斯趁機把她從懷裏推出來。

後者站在和他只有一步之遙的廢墟裏,偏頭疑惑的瞅著他,似乎遇見了某種難以理解的事情。

不知為何,亞爾修斯心頭多了幾分忐忑,這種微妙的心情從他懂事之後就消失了,他很難想象自己會在一個陌生的女孩面前有這種心境。

亞爾修斯想問問她怎麽了,女孩細軟的柳葉眉皺了起來,仿佛遇到了極難解決的問題,遲疑道:“你……好奇怪……”

奇怪二字她說的很緩慢,似乎在下一個艱難的判斷,而聽到這兩個字的亞爾修斯面色突然變得十分僵硬,不過他從不會在別人面前表露情緒,短暫的失態過後,立刻調整了表情。

幾乎是同一時間,蒲心退開一步,在距離他兩步之遠的地方疑惑的打量著他,單純、純粹的把他從上看到下。

男人身材修長,絲毫不遜色於執執崽崽,後者有著軍人的嚴肅與莊重,前卻有貴族的優雅與從容。

明明之前擦肩而過時,她在他身上感覺到了崽崽的氣息,為什麽現在消失得幹幹凈凈?

異種不可能會認錯崽崽的氣息,那是用生命本源孕育出來的希望。

蒲心陷入糾結,她根本不通為什麽會出現這種情況,努力感應過後,依舊沒發現崽崽的氣息。

亞爾修斯的善意在蒲心說出奇怪二字時已經消失了。他壓著心底的不適與她拉開距離,渾身上下卻無端被負面情緒包裹,多年來的偽裝與自制讓他強行維持了表面的矜持與優雅,露出虛假而又拒人於千裏之外的笑容詢問道:“請問我哪裏奇怪?”

即便之前有過送禮的往來,但兩人現在是初次見面,對初次見面的人用與奇怪形容,無疑失禮至極,在給對方定下死罪之前,他想要從她口中得到合理的回應。

蒲心發覺他的情緒在頃刻間變得糟糕,眼中疑惑疊了疊,她又上前一步,握住了亞爾修斯的手,在他危險的眼神中摘下他的手套,輕輕與他掌心相貼。

與陸尋執永遠都熱乎乎的手不同,亞爾修斯的手冷得像塊冰,也白的沒有血色,手背上的青筋十分明顯,完全可以看到細細小小的針孔。

蒲心頓時心疼極了,她想仔細看清楚,亞爾修斯卻掙紮著收回了手,並且立刻拽住手套戴上,聲音越發冰涼,“請問你這是在做什麽?”

沖上來動手動腳的是她,突然說他很奇怪的人還是她,不顧他的意願拽掉他手套的人還是她,亞爾修斯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的女人。

他心裏湧起憤怒,正欲讓眼前愚蠢的女人知道他不是陸尋執,不會縱容她,對方卻突兀道:“你是我的崽崽!渾身上下我哪裏不能看?”

亞爾修斯萬萬沒想到會聽到這麽一句話,愕然不已。

他臉上虛假的優雅與心頭的憤怒刹那間碎得一幹二凈,也無法再現商場上的巧舌如簧,小傻子似的磕磕巴巴,“崽……崽?”

遇到何種情況都能面不改色的無情資本家傻了眼,他懷疑自己剛才聽錯了,但眼前的女孩心疼的皺著眉,還要抓他的手,碧綠色的雙眼不知為何湧起了淡淡的水澤,仿佛他再要躲避,她就要哭給他看。

亞爾修斯所有的情緒被蒲心的一句話攪得亂七八糟,憤怒聚不起來,心頭的壓抑感也莫名其妙被碎得一幹二凈。

短暫的呆滯過後,亞爾修斯避開蒲心的手,輕呵一聲。

小女孩不懂事也就算了,他卻是個經歷世事的成年人,可不想認陸尋執那個暴虐的戰爭怪物,難以相處的暴躁士兵當爸。

亞爾修斯收拾好亂七八糟的心情,擺出商場上談笑風生時無懈可擊的笑容,“美麗的女士,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他不會和生病的人計較,女孩的精神狀態明顯不對,只要她不再繼續說亂七八糟的話,他可以原諒她之前的冒犯。

當然,亞爾修斯也有些後悔因為和陸尋執的過節而招惹眼前漂漂亮亮卻是個小笨蛋的女孩。

蒲心瞅著亞爾修斯,斬釘截鐵道:“我怎麽可能會認錯自己的崽崽?”

她無法在眼前的男人身上清晰的感應到崽崽的氣息,但這並不妨礙一個母親認出自己的孩子。

修修崽崽似乎不太喜歡她,還兇她,甩開她的手。

小蒲公英有點不太開心,她焉巴巴低下腦袋,柔軟的發絲也跟著往下掉,燈光從她身後打來,將她的身影拉長,幾乎和亞爾修斯的影子交疊在了一塊兒,顯出寂寥與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