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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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衣葵和展昭並仵作等人趕到現場時,屍體已經被衙役們打撈起來放在岸邊了,周圍圍觀的人也被衙役們趕遠,只能遠遠地看著。

郁衣葵看了一眼屍體。

這是一個十分年輕的姑娘,她渾身濕淋淋的,皮膚呈現出一種死亡的灰敗之色,她的眼睛睜的很大,空蕩蕩地望著天空,好像在說,我不甘心……我死的不甘心。

初秋的天氣,她身上卻穿著厚厚的衣裳,衣服被水浸泡過之後,冰冷又沉重。只從外表來看的話,現在並沒有發現什麽傷痕。

開封府的仵作有好幾個,今天來的是個姓李的仵作,四十多歲,一直籍籍無名。

他見這女屍,輕車熟路地上前檢查女屍口鼻腔,見口鼻腔內有氣泡,便立刻過來回稟展昭:“展大人,此女乃是溺死。”

郁衣葵皺了皺眉,冷冰冰地說:“你再仔細看看。”

郁衣葵初來乍到,開封府內絕大多數人都還不認識她,這李仵作自然也不例外。

他正和上司匯報工作,這黑衣少年冷不丁地來了這麽一句,明擺著是找他的茬啊!

李仵作在開封府工作了好多年,一直都沒得到各位大人的青睞,今日好不容易能在展大人面前表現一番,卻被一個初出茅廬的少年給下了面子,他哪裏能忍!

李仵作當場發作:“哪來的臭小子,懂個屁!”

因著大夥兒匆匆趕來,在路上並沒人說話。因此這李仵作並不知道展昭和郁衣葵關系挺好,他要是知道,態度肯定不會是這樣的。

郁衣葵雙手抱胸,冷冰冰地盯著李仵作,直把李仵作盯得心裏發毛。

不過他還是梗著脖子叫道:“驗屍的事情外行人湊什麽熱鬧!一邊呆著去!”

郁衣葵:“你要是沒能力,就趕緊麻溜地滾出開封府別幹了。”

李仵作一聽這話,怒火中燒,喝道:“你是什麽東西,也敢在這裏編排我老李!展大人……你看這人,怎麽對仵作指手畫腳的,實在是不成體統!不成體統!”

這還是顧慮到展昭在場,要不然,李仵作肯定直接往下三路罵了。

展昭皺眉,正要說話,郁衣葵卻先開口:“女屍口鼻內有氣泡,便認定她是溺死。可是她雙手幹凈,指甲內無泥沙水草殘留,這汴河又不是幹凈得連泥都沒有。怎麽,你溺水的時候不掙紮光喝水?”

郁衣葵的人緣一向不好,因為她懶得對這種耽誤時間的庸人留情面,自然會被這些人畏懼、遠離、編排。

果然,這一番全是幹貨又夾搶帶刺的話說出來之後,李仵作的臉就慢慢漲紅起來,顯然是又氣又急,在上司面前說這話……在他的上司面前說這話……

李仵作氣急敗壞:“我們仵作行代代都是這麽驗屍的!口鼻內有氣泡那就是溺死!那你說,她是怎麽死的!”

郁衣葵沒理他,走過去蹲下身去摸女屍的關節,又捏了捏女屍的衣裳,摸了摸女屍的頭頂。

她一邊檢查,一邊沒什麽情緒地說:“從屍僵的程度來判斷,死亡時間是昨夜子時,無骨擦音,顱骨不存在骨折,從現有情況來看沒看到明顯外傷。但是衣服很奇怪,衣服的厚度和現在的天氣不符,而且比起姑娘的身材,顯然偏大。”

所謂一場秋雨一場寒,秋天是在一場接著一場延綿的秋雨之中才慢慢變冷的,現在才剛剛進入秋季,天氣還比較炎熱,行人們都穿的是薄衫。可是這具女屍身上穿的卻是冬天的襖子,這顯然不合常理。

李仵作本來有心讓她在展大人面前出醜,沒想到她卻說得頭頭是道,一下子讓李仵作下不來台了,他還想著繼續挑刺,展昭卻忽然瞟了他一眼。

展昭本是個溫和之人,這一眼之中卻顯出了幾分嚴厲之感來,李仵作被嚇了一跳,立刻就不敢造次了,只弱弱地分辯道:“展……展大人,這小郎君說的是有道理,但是口鼻有氣泡的確是溺死……您、您問王仵作、錢仵作,那都是這個結果啊!”

展昭聽不出什麽情緒地說:“李仵作,驗屍乃是斷案的重中之重。無論如何,不該只看一眼便草率下結論。來人,將此屍首先運回府內,待進一步細查。”

兩個衙役應聲而來,給女屍面上蒙上白布,用小板車推走。

展昭沒有再理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李仵作,對郁衣葵說:“郁……郁兄,先回府吧。”

郁衣葵點頭,十分熟稔地道:“恩,好,不過我一早上還沒吃東西,我要去順便買點東西再走。”

展昭十分自然地道:“好,正好我也未用早食,可與郁兄同去買些小吃。”

身後的小衙役忽然“咦”了一聲,正要說什麽,卻被一旁年紀稍長一點的衙役一個肘擊擊中腹部。頓時抱著肚子一句話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