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黎曼幾乎是一臉死魚眼加滿頭井號地被小波羅拖著混在了大部隊裏。

如果這真是遊戲就好了,他現在就可以立刻甩開這個蠢貨的手,然後直接翻窗出去找任務物品【不滅的烈焰草】——正經人誰走門啊!

但可惜的是,這並不是遊戲世界。

他側頭看了一眼,小波羅拽著他手臂的那只手越收越緊,幾乎讓他覺得有點疼了,再看他的臉,蒼白得就和他過分用力的手一樣。

黎曼臉上的冷氣冒得更甚——明明怕得要死,到底作什麽死非要跟上來,還把他給拽上了。

而且這裏加起來總共都有十幾個人了,十幾個人去擠一個地下室,能有毛線恐怖氣氛!

“就是這裏了。”

雷德蒙在通往地下室的樓梯口停住,一臉故作神秘。

“我上次來只是匆匆看了一眼,進入地下室後就是上任厄瑞拉伯爵的畫像,我猜測繼續往裏的話,應該還有厄瑞拉其他先祖的畫像,希望大家盡可能地安靜,不要打擾沉睡在此地的古老英靈,給他們足夠的尊重。”

黎曼輕微地點了點頭,還不算無可救藥,知道要嚇人總要制造氣氛,呼啦啦一群十幾歲的熊孩子熱熱鬧鬧地沖進去,別說只是個有點陰森和傳說的地下室了,就算是真鬼屋,恐怖氣氛也全沖沒了。

地下室的石梯入口很狹窄,這十幾個少年少女幾乎是自覺地列成了一列,每排一到兩個人向下走去,他們也確實如同雷德蒙所說,禮貌地停下了一路的寒暄,一時間,回蕩在黎曼耳裏的,只剩下皮鞋踏在石板上的清脆響聲。

因為小波羅顯而易見的恐懼(雖然他自己覺得自己掩藏得很好),被他抓住了手臂,又沒興趣湊熱鬧的黎曼和他一起走在了隊伍末端。

等他發現前面的人已經不再緩慢向前挪,而是成了擋在他前面的一堵人墻時,黎曼擡起頭,看見了站在最前方舉著燭台的雷德蒙。

燭光在雷德蒙手裏搖晃著,一部分打在雷德蒙身後的那副等身畫像上,前任厄瑞拉男爵金發碧眼,長相英俊,只是由於雷德蒙還是個半大少年,端舉在他手中的燭台僅在畫中人的胸口部分,畫上的厄瑞拉男爵英俊的臉龐只有下半張臉是亮堂堂的,一張臉上最最重要的眼睛還處於半明半暗之中,黎曼一晃神,總覺得畫裏的英俊男爵將目光投向了自己,他閉了閉眼,那過分靈動的眼睛又重新變得呆板,但是被燭光照耀的下半張臉又好像隨著燭光的扭動一起扭曲了起來,精致的臉部線條彎折出了不規則的曲線,讓那張本應英俊無比的臉顯出了幾分詭異。

黎曼皺了皺眉,周圍的溫度有些太低了,地下室是這個溫度嗎?他有些警覺地向四周看了看,但他們來得匆忙,只有領頭的雷德蒙和隊伍裏的巴特雷帶了燭台,那點光只夠看清周圍一小塊。

燭光照不到多遠,倒是夠照得到這群少年少女,明明滅滅的燭光照射下,剛剛還滿臉輕松好奇的少年少女們都徹底安靜了下來,沉默地看著那幅畫像,詭異的安靜蔓延開來,明明雷德蒙已經好一會兒沒說話了,也沒人開口催促他。

雷德蒙站在這群人的正面,自然比黎曼看得更清楚,他嘴角一勾,挑起一個刻意的笑容:“我們繼續向前吧,請。”

這地下室說起來更像一條長廊,雷德蒙擺出邀請的姿勢,隊伍裏的巴特雷會意地先向前進,有他帶頭,其他人雖然心中還是有不安,但為了不做那個臨陣脫逃的膽小鬼,也只能硬著頭皮跟上,等所有人都踏上了這條狹窄的走道,雷德蒙才慢悠悠地跟上。

這條長廊裏,兩邊依舊是黑木制成的長桌,在黑暗中仿佛一眼看不到邊,長桌上方是間隔的壁掛燭台與人物畫像。

貴族少年們見過入口處的上任厄瑞拉男爵畫像後,自然以為接下來的畫像該是厄瑞拉家族的歷屆先祖,巴特雷和雷德蒙分走前後兩頭後,本來就昏暗的燭光又暗了一個度,隊伍裏的人埋頭向前,只匆匆看了幾眼兩邊的畫像,也看不太清臉,總歸厄瑞拉家的人就長那樣唄。

直到突然有人艱澀地開口:“我怎麽覺得,畫像上好像都是同一個人呢……”

隊伍詭異地停頓了一瞬間,眾人齊齊擡頭看去,他們已經走過近十幅畫像了,但最近的這兩幅依舊是前任厄瑞拉男爵英俊的臉龐,只是換了背景和姿勢。

“哈哈,看來前任厄瑞拉男爵一定很自得於自己的樣貌。”

說這話的人大概是想緩解氣氛,只是他的嗓音和幹笑裏充滿了滯澀感,效果大打折扣。

更別說巴特雷舉高了些燭台後,畫像上的前任厄瑞拉男爵好像注意到了這群人突如其來的視線,也將目光投向了他們,一排人誰都覺得上任男爵在看自己,好幾秒的對視後畫像上的眼睛才重新直視前方,但就是這幾秒,也足夠讓人毛骨悚然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