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耿奕發覺, 四阿哥對燒瓷的興趣越發濃厚了。

四阿哥還把瓷窯的管事時不時叫過來,了解一下如今燒瓷的情況。

釉下青花是瓷窯最擅長的,丹青水墨都能完美刻印在瓷器上,青花瓷就是最典型的。

不管是山水畫, 還是仕女圖, 線條清晰, 如煙如墨,還有深淺不一,都能燒制出來,工匠的手藝簡直是出神入化了。

然而四阿哥不太滿足之前的五彩瓷瓶的燒制,打算嘗試著把釉下青花和釉下藍彩結合在一起。

瓷窯那邊能怎麽辦, 就只能配合著試試了。

釉下青花的技藝工匠們是熟悉的, 大多就是平塗填色。

四阿哥嫌棄這樣的工藝雖然能夠完美復制圖樣,卻缺了點生氣,十分刻板, 跟拓印一樣, 實在無趣極了。

耿奕卻覺得四阿哥這是讓工匠們的頭發掉得更快,越發稀少,一個個都快禿了吧!

四阿哥為難瓷窯就算了, 他還為難自己,光是圖樣就畫了好幾天, 扔了不知道多少張宣紙。

府裏的采買最近買紙墨都比以前勤快了不少,顏彩也是如此。

這玩意兒並不便宜, 顏彩用的是上好的寶石研磨後的粉末所制的, 耿奕感覺畫一筆就得砸了幾十兩銀子的樣子, 簡直心疼壞了。

四阿哥這天叫耿奕到書房裏幫忙磨墨, 耿奕就在旁邊看著四阿哥畫了小半就開始皺眉, 很快就開始扔掉宣紙,換了新的開始畫,就忍不住問道:“爺剛才畫得極好的,怎的就扔了?”

聞言,他頭也不擡道:“這畫感覺少了點什麽,總感覺不太滿意。”

耿奕無語,四阿哥就沒多少滿意的時候!

他這也太糾結了,圖樣都那麽糾結,瓷窯那邊能不更糾結嗎?

“爺想要什麽樣的感覺?不如說說看?”

耿奕一問,四阿哥想了想也覺得自己可能當局者迷,跟她說一說未必沒有好主意:“我就想要花卉圖,花卉不用太大,顏色也不需要釉下藍彩那麽明亮鮮艷,卻要有深淺濃淡的變化,色彩要柔和一些。”

“嗯,就是要典雅的感覺。”

耿奕一聽就覺得,四阿哥你這叫要求不高,那要求高得什麽樣子了?

她低頭看著四阿哥又執筆開始畫了起來,先是瓶頸上的花紋。

紅色的花朵,周圍是藍色的紋路猶如纏枝,層層疊疊的,當然也十分對稱。

上下對稱,左右對稱。

然後畫到瓶身一點的地方,用金色的紋路來隔開,接著是一束紅色黃色藍色橘色的花束,周圍是藍色和綠色的紋理。

四阿哥描繪得很細致,花朵中間的顏色要深一些,兩邊的花瓣從深到淺。

耿奕看了一眼,好家夥,還搞漸變色啊!

她心裏對瓷窯的工匠們那個同情是連綿不絕,太慘了,估計腦袋的頭發要保不住的。

這個漸變其實也能做,就是太麻煩了。

中間的上色後先燒一次,然後再上色再燒,反復燒幾次後顏色加深了,才開始在花瓣上色來燒。

問題就是中間和兩邊的顏色確實是一深一淺,但是要做到漸變色的話,就要注意添加顏色的量。

量多了,顏色就太深了一點,量少了,那就不會漸變。

這中間還需要調整,一邊微調一邊還要注意燒的溫度,費兩三爐能做出一個成功的就不錯了。

問題是四阿哥依舊不太滿意,看著圖樣皺眉道:“總感覺不夠突出,稍微淡了一些。”

聽見突出,耿奕就靈機一動道:“爺,不如添上描邊如何?”

不夠突出的話,描邊之後,勾勒出輪廓來,這不就顯眼了嗎?

四阿哥試了試,用黑色描邊太突兀,用藍色也不合適,白色就等於沒塗。

最後選的是很淺的金色,仿佛是陽光曬在花朵上一樣透出一點光來,卻不會特別奇怪。

他看了又看,這才算是滿意了,派人把圖樣送去瓷窯。

耿奕不知道瓷窯的管事和工匠們收到圖樣之後,臉色會不會都變了,這會兒四阿哥又重新換了一張新的宣紙。

她就納悶了,這就要開始第二張了嗎?

就聽四阿哥道:“之前送去的瓷器,九弟說斯特羅家族的族長特別喜歡。我就想著,不如專門做一個特別的瓷器送過去。”

但是要怎麽特別,他暫時還沒頭緒。

耿奕就問道:“爺是想做怎麽樣特別的瓷器,跟咱們平日用的不一樣的嗎?”

四阿哥點頭道:“是,俄國喜歡的跟我們不太一樣,要是個獨屬的瓷器,那就不一樣了,能換的鹽石只會更多。”

他有想過畫上西洋大船的圖樣,再燒制在瓷器上,但是這樣一來,除了斯特羅家族,其他西洋人一樣會喜歡,還不夠獨特。

哪怕是西洋人喜歡的花紋,誰都能用,也不夠特別專屬。

耿奕想到現代有品牌專門給人定做的衣服、包包和生活用具,有的會把自己的肖像印在上面,也不知道俄國人會不會喜歡喝茶的時候低頭看見瓷器上有自己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