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傍晚6點半左右的時候,工作了一天的白宛然下班回家。她停好汽車以後,就疾步走到家門口,剛推門進去就聽到了一陣哇哇大哭的聲音。

白宛然一下子著急起來,還沒有在玄關處換鞋就小跑似的走進裏屋,還以為是兒子以墨發生了什麽,赫然發現是11個月的小侄子楊天浩窩在他媽媽的懷裏哇哇大哭。

小胖崽舉著肉肉的小手臂,揉著眼睛,哭得非常傷心,眼淚鼻涕頓時混在了一起。旁邊的封以墨一邊拿著嬰兒專用的棉柔巾擦拭著小侄子的眼淚鼻涕,一邊則嚴肅地用眼睛瞪著他。

封以墨長得很像縮小版的封城,封城作為大公司的總裁,本身的氣勢就比一般的男人要強勢很多。耳聞目睹之下,板著臉瞪著眼睛的封以墨竟有了封城訓斥人的幾分氣勢。

搞得才11個月大的楊天浩一看到小表哥嚴肅的臉,就立刻委委屈屈地哭泣著,他一點不明白平時對他很好的小表哥今天為什麽要這麽嚴肅地看著他。哭了一會兒,楊天浩還打了一個飽嗝。

看到這一幕後,白宛然頓時舒了一口氣,她剛開始以為是自己的兒子以墨出了什麽意外,嚇得她當場心亂如麻。

之前在封家的時候,有一次她工作到家很晚了,原以為兒子睡著了,哪知道還沒有走進家門就聽到了裏面傳來隱隱約約的哭聲。

當時白宛然很不在意,以為是哪個傭人趁著主人不住家在偷偷哭泣,哪知道走進客廳後才發現這個哭泣的人不是別人,而是她兒子以墨。

不知道是什麽原因,穿著睡衣的以墨從二樓的樓梯口摔了下來,疼得滿頭大汗,可憐地像只小獸那樣嚶嚶嗚嗚地哭泣著。身邊竟然沒有一個傭人發現以墨的情況,這讓白宛然又傷心又憤怒,立刻讓管家叫來了家裏所有的傭人,二話不說地辭退了照顧以墨的保姆,還罰了管家兩個月的工資。

因為兒子摔下樓梯這件事情,白宛然和半夜回到家的封城發生了激烈的爭吵。原本封城很謙讓生氣的妻子,可隨著白宛然不斷的逼近,兩人開始相互揭起了對方的傷疤,越吵越兇的兩夫妻在吵架中提起了一件禁事,就是女兒去世的事情。

自從女兒不幸去世以後,封城跟白宛然絕口不提有關女兒的一丁點事情,怕刺激到對方脆弱的神經。哪知道這次爭吵中,兩人第一次有關女兒的話題給捅了出來。

封城跟白宛然這兩個平時文質彬彬的人一下子失去了理智,相互指責,相互抱怨,都把失去女兒的責任推卸到了對方頭上,最終導致白宛然情緒崩潰,憤怒至極地提出了離婚。

自從那次爭吵發生了以後,白宛然就帶著兒子以墨回了娘家,懇求她媽媽楊教授照顧兒子一段時間。

這些天在外婆家的以墨,雖然仍舊和在家的時候一模一樣悶不吭聲,但細微之處白宛然發現了兒子的不一樣的地方。

離開家以後的以墨,似乎開心了不少。有時候,她看到以墨會和11個月大的小侄子說一些話,這讓白宛然倍感高興,原本打算住幾天的她就帶著兒子繼續住在了娘家。

“這是怎麽了,我們家小天浩好端端地怎麽哭了?”

白宛然從弟媳的懷裏接過楊天浩,溫柔地拍著他的小背脊哄著。或許是感受到了白宛然熟悉的體溫後,很快,楊天浩止住了哭聲。

弟媳這時出聲解釋:“姐,今天以墨對天浩很生氣。從你還沒有進門的時候,以墨一直對天浩板著小臉瞪著他看。天浩啊從來就沒有見過哥哥板著臉的樣子,就急地哭了出來。”

白宛然驚訝萬分。

自從以墨生病了以後,他就喜歡躲在自己的世界裏不出來,高興是什麽,生氣是什麽,憤怒是什麽,仿佛所有的情感都離他而去。

白宛然看過不少書籍,咨詢過不少專家,知道患了自病症的孩子喜歡沉浸在自我世界裏,極少對外界發生的人跟事情產生興趣。

眼下以墨居然能夠產生憤怒這種情緒,這讓白宛然一下子看到了希望。她立刻把懷裏的楊天浩交給了弟媳,蹲在封以墨的面前,視線跟他平視,耐著性子詢問:“以墨,你能不能告訴媽媽,今天發生了什麽事情讓你對弟弟這麽生氣?”

封以墨看了白宛然幾眼,隨後就低下頭玩著手裏的魔方,不說話。

“以墨,媽媽在問你話呢,你能不能給媽媽一些回應?”

封以墨抿著嘴唇,仍舊不說話。

白宛然不免感到失望了起來。每次她想要兒子給些反應,兒子總是這副不理睬的模樣。

之前白宛然是不會感受到任何失望,因為在她心裏,以墨一直都是一個生病的孩子。可時間久了以後,白宛然心裏的某種感情越發地強烈了。同時,她原本開朗的性格也逐漸有些抑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