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第2/2頁)

十多名王族長者守在正殿,伏請人王淮收回成命。他們從早朝守到日落,從傍晚堅持到黑夜,無論如何不肯離開。

他們不是存心抗命,更不是故意下人王淮的臉面,讓滿朝上下知道王族內部不和,實在是沒有辦法。

先王葬禮結束後,大小諸侯離開中都城,王族眾人本以為能恢復往日,自身也會得到新人王重用。不承想情況截然相反,人王淮竟連下數道旨意,命六名王族舉家就封。

旨意措詞嚴厲,限定離開時間。

好聽點是就封,難聽一些,和流放有什麽區別?

六人是王族中的實權派,本可以扛起王族大旗,和氏族在朝堂上分庭抗禮。不久前還摩拳擦掌準備大幹一場。

人王淮神來一筆,打了王族一個措手不及,如驚雷在頭頂炸響。

就封?

這個時候就封?

還是全家一起走,一個都不留?!

之前氏族被迫就封,王族上下彈冠相慶。對比今時今日,何等諷刺!

王族眾人豈能甘心,聚到一起商量,決定請出族內長者,利用長輩和親人身份施壓,逼迫人王淮收回旨意。

目睹中都氏族目前處境,王族眾人下定決心,口子絕不能開,必須讓年輕的人王知曉厲害。

天下共主也要講人情,不能隨心所欲,更不能肆無忌憚。真敢這麽做,必定名聲盡毀,甚於蠻橫無禮的西原侯。

由此,才發生正殿前的一幕。

白發蒼蒼滿臉溝壑的王族老人伏身在地,懇請王上收回旨意。人王淮滿臉鐵青,不可能允其請,又無法強行把人拽走,局面陷入僵持。

太後得知情況,派人給人王淮送來手書。

看過絹上內容,人王淮當即起身離開,不給王族眾人半個眼神,只留下一道背影。

腳步聲逐漸遠去,王族眾人不明就裏,面面相覷,心中忐忑不安。

不多時,一行侍人走入殿內,手中提著火盆,陸續擱置在墻邊,確保殿內溫度足夠,不使老人們凍出差池。

與此同時,王族私兵在城內集結,奉人王旨意砸開王族坊和氏族坊大門,舉著火把蜂擁而入,對照名單開始抓人。

凡是參與此事的王族和背後推波助瀾的氏族盡數落網,一個沒落下,全被從家中拖出來,五花大綁押送王宮。

私兵一路拖拽,不聽話就拳打腳踢。

不少人是從寢室被抓出,來不及套上外袍,頂多裹一件鬥篷,發髻散亂,衣衫不整,在寒風中瑟瑟發抖,樣子很是狼狽。

他們身份尊貴,何曾遭此羞辱?

氣怒交加,當場破口大罵。

抓人的隊伍裏有數名中大夫,記錄其所言,面呈人王淮,都是不敬王上心懷反意的鐵證。

王族和氏族瞠目結舌,他們何曾有反意,這是汙蔑!

中大夫冷冷一笑,將竹簡拍在他們臉上,鐵證如山還敢狡辯!

眾人一路被推搡,既驚且怒。到達王宮時,已經凍得臉色發青,聲音有氣無力。個別人尚在叫嚷,奈何缺少支應,顯得毫無氣勢。

中大夫離開隊伍,先一步向人王淮復命。

不久,兩人去而復返,當眾宣讀人王旨意,斥諸犯狼子野心,意圖謀反,罪大惡極。

“主謀絞,余者奪爵除官,收回封地。”

方才還在叫囂的王族成員頓時癱軟在地。

不等他們開口求饒,苦守整夜的王族老人走出王宮,一個個滿臉苦色,遇到眾人詢問和求救,全都不發一言。

人王淮沒能拿他們如何,是太後出面,給他們兩個選擇:要麽老老實實回家,天明後上朝,明言受到奸人蠱惑對人王不敬,痛悔過錯;要麽和宮門外的人一起受罰,破家毀業殃及子孫。

孰輕孰重,如何取舍?

老人們滿心苦澀,深知自己沒有更多選擇。為保住家業,唯有對人王言聽計從。自今往後再不能倚老賣老,否則下場就在眼前。

老人們讓步,代表王族黔驢技窮,再不可能鉗制人王。

聽到侍人回報,人王淮頓覺神清氣爽,恨不能大笑三聲。

此時此刻,他終於明白郅玄的快樂,固然名聲會被質疑,但能如此爽快,他甘之如飴!

經此一事也能向郅玄表明誠意,讓對方知曉他是真心實意想要合作,不會故步自封,更不會拖後腿。

作為一個合格的合作對象,他會主動掃清障礙。哪怕擋路的是王族,他也不會手下留情。

原桃時刻關注正殿和宮門處的動靜,聽婢女報知結果,當即提筆寫成書信,用蠟封好,命人快馬加鞭送到郅玄手中。

“天明出發,不可耽擱。”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