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第2/3頁)

值得慶幸的是,醫的湯藥發揮作用,昏迷不醒的人王有了知覺,緩緩睜開雙眼,意識逐漸清醒。

人王醒來,眾人同時松了一口氣。

即使心中各有打算,事發突然也不可能做到盡善盡美。

人王醒來對眾人來說都是好消息,不管徹底康復還是拖延時間,都讓氏族們有了緩沖,可以調動人力物力,從容進行布置安排。

人王意識清醒,身體依舊乏力,左半邊身體有些僵硬,好在影響不大,調養一些時日就能恢復。

“散了。”人王疲憊道。他感到身體無力,動一動手臂都會冒汗,心情很是復雜。

此時躺在榻上,他想的不再是權利,也不是平衡各諸侯國,而是自己的身體能撐多久,還有多少日子能活。

看出人王的頹喪,卿大夫欲言又止,到底沒有勸說,一同遵王命離開。

太子四人沒有急著走,繼續守在人王榻邊,服侍人王服藥,其後才陸續起身。

“淮留下。”

四人即將走出殿門,人王突然開口。

王子淮應諾,轉身回到榻前。

太子、王子川和王子良臉色難看,到底不敢抗旨,攥緊拳頭壓下不甘,悶不做聲退出殿外。

“扶我起來。”人王撐著胳膊,對王子淮道。

王子淮撐住人王的肩膀,小心扶他起身。

除去袞服,能清楚摸到裏衣下的骨頭。王子淮愕然發現,記憶中高大雄壯的父親變得蒼老,鬢染霜白,手腕無力。此時靠在榻上,渾然是一個孱弱的老人。

“手給我看看。”人王仿佛沒看到王子淮眼中的復雜,示意王子淮伸手。

之前為防人王咬到舌頭,王子淮將手指塞入他的嘴裏,食指和中指被咬得青紫,關節處破皮,結成小塊血痂。

看到王子淮的傷處,人王嘆息一聲,命醫給他上藥。

“父親,小傷無礙。”王子淮道。

“小傷?”人王突然想起什麽,笑道,“你幼時跌倒,手掌擦破點皮,抱著我的腿大哭,全都忘了?”

“父親,我當時年幼。”王子淮表情尷尬。

人王搖搖頭,拍拍王子淮的肩膀,沉聲道:“是啊,長大了,都長大了。”

這句話似在說王子淮,又仿佛另有深意。

王子淮眉心一跳,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聰明地三緘其口,什麽都沒說。

隨著群臣離宮,早朝發生的事自然瞞不住,中都城內頓時傳言四起。

有人借機生事,汙蔑罪魁禍首是西原國,言西原國自詡正義,實是發動不義之戰。流言越傳越廣,越來越離譜,其險惡用心昭然若揭。

人王臥病期間,城內傳得風風雨雨,郅玄再三被人提起,臟水潑了一盆又一盆,想澄清根本不可能。

眾人難免揣測,人王是否已對西原侯不喜?

王子淮連續數日留在宮內,只能派侍人回府送信。

稷夫人做主關閉府門,在王子淮歸來之前不許任何人外出,也不接受拜訪。府內人膽敢違令,一律予以重懲。

命令下達當日,她讓原桃搬到自己的住處,以陪伴的名義將原桃保護到羽翼之下。

“給西原侯送信,寫明城內諸事。”見原桃面有憂色,稷夫人握住她的手,道,

“一切照實說,不會有大事。”

原桃點點頭,當著稷夫人的面寫成書信,派飛騎送出。

“謝夫人護我。”原桃正色道。

無論出嫁前還是出嫁後,原桃一直在學習,不斷在成長。經歷的事情多了,於政治博弈,她逐漸能看出一二。

中都城流言紛紛,關乎郅玄的傳言,無論好壞均會搜集整理,送到她的面前。看過整理後的內容,原桃隱約覺得流言中的大部分和東梁國脫不開幹系。

“想什麽?”稷夫人捏了捏原桃的小臉,覺得她發愣的樣子十分有趣。

“夫人,我……”

不等原桃將話說完,忽有侍人來報,王宮中傳出消息,北安國又發檄文,痛斥南幽國抓捕庶人,殺戮國人,戕害氏族,切骨之仇不共戴天,必要報仇雪恨。

“據悉北安國集兵六萬,不日將要南下。”

“消息確實?”稷夫人道。

“回夫人,確實。”

稷夫人面現沉色,看向同樣被消息驚到的原桃,道:“桃妹,再給西原侯書信,幫我問一問,東邊和南邊的天是不是都要變了。”

“諾。”原桃頷首,又一次提筆寫成書信。這一次沒用騎兵,而是直接放飛信鴿,以期能用最快的速度送到郅玄手中。

此時,西原國大軍深入東梁,連下十多座城池,即將兵臨東都城下。

距三月之期還有半月,郅玄忽然下令停止前進,五路大軍匯合,在距離東都城百裏外搭建祭台。

“祈人王康健!”

身著彩衣的巫圍在祭台下,郅玄親自登上祭台,將犧牲獻於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