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第2/3頁)

甲士們一掃之前沮喪,紛紛振作起精神,跟隨戰車向前奔襲。

斥候策馬奔馳在最前方,遇到襲來的狂風,他們迅速壓低身體,雙手握牢韁繩,上半身近乎貼在馬背上,口中不斷發出唿哨,驅策戰馬向前飛奔。

與此同時,一支由千余人組成的戎人部落正在休息。

冰天雪地中,他們沒有搭建帳篷,而是采用堆雪的方式,在周圍砌起一片雪墻,專門用來防風。

部落中大部分是強壯的男人和女人,老人和孩童不見蹤跡,連半大的少年都很少見。

雪墻立起來,男人們揮舞著鞭子將牛群和羊群驅趕到一起。幾乎就在羊群聚集的同時,數百個凍得臉色發青的戎人沖過去,試圖擠到羊群中取暖。

“滾開!”

一個男人用力揮舞鞭子,企圖將人趕走。

鞭子不斷落下,被打的人卻像沒有痛覺,蜷縮起身體躲到羊群裏,只要不被凍死,抽幾鞭子又算得了什麽。

這些人大都是羊奴,地位比西原國中的奴隸還要低下。

他們幹最累最臟的活,卻長年累月吃不飽飯。偶爾能得到一塊骨頭都是不得了的事情,甚至會引發一場爭搶。

偏偏是這樣一群人,在部落南下時表現得最為兇狠。

在他們的觀念裏,只有殺死南邊的人,搶到他們的糧食,自己才有可能吃上一頓飽飯。他們沒有善惡觀念,一切遵從本能,幾乎同野獸無異。

揮鞭的男人見趕不開,又罵了兩句就轉身離開。

另外幾個男人正圍坐在一起,用刀切割一頭死去的羊,將帶血的羊肉送進嘴裏大嚼。見到同伴怒氣沖沖走過來,看他握在手裏的鞭子,都清楚是怎麽回事,也沒取笑他,切下一大塊肉拋過去。

“等春天南下,多搶些糧食和女人回來!”

男人沒說話,兇狠地撕扯羊肉。血水沿著他的嘴角流淌,沒等滴落就凍結成冰,被他一把抹去,仍在臉上留下一道清晰的痕跡。

待到風雪略小,部落頭領下令繼續出發,趕在天黑前去往能避風的丘陵地帶。

“起來!”

吃飽的部落勇士們用力揮鞭,將躲在獸群中的羊奴驅趕出來。

在之前的天災中,他們丟失大量帳篷、牲畜和一部分人口。好在強壯的勇士們都在。頭領有信心帶領部落再次壯大。

沒有帳篷和獸皮,他們可以去搶劫別的部落。至於被搶的部落是死是活,那就不關他們的事了。

戎人們推倒雪墻,亂糟糟走在一起。

馬蹄聲、斥罵聲、哀叫聲和牲畜的嘶鳴混雜在一起,一度壓過凜冽的北風。

行進中,隊伍逐漸拉成一道長線,後面的人踩著前面留下的足跡,穿過深度超過小腿肚的積雪,艱難向前跋涉。

突然,最後面的羊奴發出慘叫,聲音中充滿驚懼和恐慌。

由於隊伍拖得太長,耳邊充斥呼呼風聲,前方的部落成員沒能第一時間發現狀況。直至熟悉的號角聲從身後傳來,他們才驟然變了臉色,匆匆調轉馬頭,向隊伍末端望去,只見黑色的軍隊正奔過雪原,向自己碾壓而來。

隊伍最前方是排成一行的戰車,範緒居中作為鋒頭,郅玄和其他氏族落後他半個車身,充為兩翼。

每輛車上的駕車者都在用力揮動韁繩,驅使戰馬不斷加速。

車上戎右擎起盾牌,居左的卿大夫手持長劍,個別拉開強弓。響箭穿雲,落入戎人隊伍中,戰車兩側的騎兵在馬上開弓,不需要多麽精準,只需給戎人造成混亂,將龐大的隊伍從中截斷。

蒼涼的號角聲撕開狂風,戰車咬住戎人隊尾,撞上後方的羊奴。

慘叫聲不絕於耳,駕車者沒有減速,而是驅使戰馬繼續狂奔,徹底撕碎戎人的隊伍。

步卒緊隨而至,他們五人一伍,十人一火,在攻擊時自行聚合,對目標展開一場碾壓式的殺戮。

車輪滾滾向前,戎人的慘叫聲不斷響起,很快又被長戟和刀劍粉碎。

郅玄站在車上,幾乎沒有動手的機會。

隨著戰車加速,前方的戎人都被撞飛,撲上來的也被戎右解決。百名甲士緊跟在他車後,不斷擊殺攻擊範圍內的目標,一直跟隨郅玄的戰車沖到隊伍最前方,對上數名佩戴骨飾的戎人。

突然遭遇襲擊,戎人很快陷入混亂,長長的隊伍斷成幾截。這種情況下,氏族們只能各自為戰,率領甲士分不同方向追殺。

郅玄初上戰場,沒有任何經驗,沒有和他人一樣中途收割戰功,而是任由戰車繼續向前飛馳。

郅玄不下令,駕車者和戎右也不好出聲。

戰車持續狂飆,甲士只能跟著向前跑。跑到最後,連範緒都被隔開,只有郅玄一輛戰車沖了上去。

望見前方的數十人,郅玄本能察覺到不對,正準備讓駕車者減慢速度,後者卻誤會了他的意思,以為郅玄嫌棄速度太慢,用力一揮韁繩,鎖定前方目標,兇狠地撞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