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無法解構的大象(第2/2頁)
我不置可否。
雞尾酒杯像漏鬥。杯口撐開的圓面很大,我低頭,波瀾不起的液面上映出一張熟悉的臉。
帥是唯一的優點,它陰郁,病態又空洞。
“那…既然白象是你問題的根源,那我們該把白象解構。就像做數學題,逆向推理把題目拆解,矛盾根源自然而然出現。”他舔舔嘴唇,在我畫的圓圈上也打了叉。
“所以那天你們發生了什麽?為什麽分手?”
他的問題問完,一杯馬提尼也見底,我從脖頸開始變紅。
“為什麽?”我問自己。
綠色眼睛的女人打開包,開始補口紅,我看到裴雁來也拎著外套起身。
九點二十分,他要走了。
現在有別人在場,我怕他看到我。對比起來太狼狽,也不體面,像在部落中心被剝光了毛的烤全豬。於是我雙手把臉捂住,偽裝成普通的醉漢。
……明明對裴雁來而言,那天晚上什麽都沒有發生,煎熬痛苦的只有我而已。
可他一聲不響地就把我丟掉了。
視野變黑,聽覺變得敏銳。角落的麥克風換了主人,在唱國語民謠。
“南去的雁啊,披覆著黃昏
它已經飛了太遠”
“它何時疲憊,它何時返鄉
沒有人來告訴我……”
原來酒吧的門開合時會碰響做舊的銅鈴。
當啷當啷兩聲響,裴雁來走了。我沒敢回頭,想象他在晚風中卷起的衣角。
我把手撤下,眼睛終於重見天光。
桌上用來畫圖的酒漬完全幹掉,白象不用塗抹就不見蹤跡,像是從沒存在過。
“無法解構。”我說:“因為我也想知道答案。”
“…沒有人來告訴我。”
阿列夫零
章末歌詞援引自陳鴻宇:《這不是理想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