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不同命(第2/3頁)

男人挑眉,手一攤表示沒什麽印象。

剛巧遇到紅燈,我腳一抖,一個急刹,脫口問道:“五年前?”

我進鼎潤的前一年。

胡春漫點頭:“聽老胡提過。裴是近十年,留學生裏最早拿到JD的天才。沒想到兜兜轉轉,還是被他拐回國了。”

我算了算時間。

裴雁來大一下半學期伊始就從燕大退學,後來去了北美。按照胡春漫的說法,他只花一年半就讀完本科,才能在三年學制的耶大拿到JD。

……真不是人。

“原來是他,那我就放心了。”紅燈的最後兩秒,胡春漫低聲說。

過了馬路,我才又看向後視鏡。

胡春漫靠在窗邊揉著太陽穴,臉色不太好,她丈夫一只手在她肩上摩挲,是標準的安慰動作。

我心頭一動,試探著說:“胡小姐如果暈車,可以開點窗戶。”

胡春漫閉著眼,語氣溫和:“不,我只是有點累,謝謝你的關心。”

我變了主意。

胡春漫回國可能真的不為鼎潤的管理問題,這是好事。但想起這兩個月老胡的種種異動,另一片陰雲浮上心頭。

最好別是我想的那樣。

把人送到家裏是中午十二點。

我問小米,需不需要把他送回家。他卻擺手,說他要和我一起回律所,昨天還有工作沒處理完,需要掃尾。

過去的幾個小時裏我身心俱疲,開回鼎潤樓下時,眼睛都開始冒金花。我讓小米先下車,然後頭昏腦脹的給裴雁來去了個電話。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Sorry……”

哦,對。他還在飛機上,十二個小時後才落地。

於是我發了條短信過去,告訴他,車我已經停回律所,鑰匙待會兒就送回他桌上。

信息發送成功。

但我心裏清楚,我們之間已經鬧到這個地步,他不會再回復。

後座上遺落一枚礦泉水瓶蓋,我猜是小男孩玩兒完不小心丟下的。

我打開車裏的櫃子,想找到垃圾收納袋一起清理掉。但垃圾袋沒找到。儲物櫃裏只放著瓶香水。

黑色的正方體玻璃瓶。

“直達天堂”就安靜地立在眼前。只有一瞬間,我卻想了很多。

好的壞的,心動的難堪的,從初遇那天算起四千五百多天,我以為只有我在抗拒洪流,裹足不前。

裴雁來呢?

長久地注視著“Straight to heaven”,它對我說,他走出太遠,可地球是個圓。

很荒謬的奢望,我覺得自己有點滑稽。

車窗突然又被敲響,聲音不大,我偏過頭,居然是小米去而復返。

我從過去抽身,把櫃子關得嚴絲合縫後,搖下車窗,問他:“怎麽回來了?”

小米提了提手裏的塑料袋:“嗯…林助,我剛剛去便利店買了三明治和飯團,你…你看看想吃哪個?”

“……”早上只喝了一杯冰拿鐵,誠實地講,胃在返酸,我確實餓了。

下了車,我把車上鎖。因為印象裏小米經常抱著三明治啃,所以順手拿起奧爾良雞排的飯團。

微波爐加熱過的,飯團包裝下面還貼心地墊著幾張紙巾。用紙巾包著飯團,手不會被燙到。除了這些,一人還有一枚溏心蛋,一盒甜口谷物牛奶。

小米眯著眼,靦腆地笑:“林哥,這…這次算我請你。”

我很快反應過來,他大抵是想還之前請他吃米線的人情。

體貼,細心,好脾氣。

我嘆了口氣,最後那點不尷不尬的偏見也被我拋之腦後。

“謝謝。”我努力勾起一個笑:“下次不用這麽客氣。”

小米一愣:“林哥……”

“小山!”身後傳來女人的聲音。

我條件反射似的猛地轉頭,看見兩個結伴逛街的中年女人。手裏拎著大包小包,快步朝我們兩個跨過來,臉上都帶著笑。但我都不認識。

“媽?你,你怎麽在這兒?”

直到小米從我身邊匆匆跑過,我才意識到不是“小山”,而是“曉杉”。

我媽在老家,家裏有丈夫和新的孩子。從上大學算起,我來首都快十年年,她從沒來這座城市找過我。

我捏了捏山根,只覺得確實是累昏了頭。

“今天店裏休息,我和你張阿姨出來逛逛。”女人拉過小米的手:“對了,我剛剛給你買了條領帶,你來試試。”

小米又害羞了:“媽,別…我前輩,我前輩還在呢。”他回頭叫我:“林哥!”

我被招呼著湊近,才發現也不是不認識。

這麽看首都也太小了,扔塊橘子皮都可能砸到萍水相逢的舊故——小米的媽媽竟然就是那晚花店的老板,只是那束“林肯先生”現在也不知道被裴雁來丟進哪個垃圾箱。

一面之緣,那時候光線又很暗,她已經認不出我。

“你好啊。小米多虧你們照顧了。”她笑起來大氣溫婉,像白玉蘭:“哎,小夥子可真帥啊,有對象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