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頭文字D(第2/3頁)

我差點被逗笑了。防碰瓷意識還挺強。

寸頭和女人回了車裏,這次交換了駕駛位。車子發動前,女人還探出頭沖我吹了聲口哨。

邁凱輪繞過我們離開。我站起身,副駕駛的車窗沒關,我透過這麽大一塊空洞,看見駕駛座上裴雁來沉靜俊美的側臉,冬日的晨光發冷,竟然顯出一種溫和的靜謐。八風不動,大概天塌下來他也不會變臉。

“這兒不讓停車。”我拽了拽車把手:“請您放我上去,大恩大德,我沒齒難忘。”

這是我第二次對他用敬稱,也是第二次說重話。

我生氣嗎?怎麽可能不。

如果不是及時刹車,人差點兒就殘了,又不是在玩笑。

拽的第三下,車鎖被他打開了,車門終於讓我拉開一條縫。

坐上陌生的副駕,我把沾了泥的褲子狠狠在座椅上擦了擦。我也有報復心,害我遭了這麽一趟低配的速度與激情,我總要還回去點什麽。

“快到時間了,裴律。”我提醒他,別想著再把我甩下去,除非他航班延誤或把機票改簽。

裴雁來沒理我,但車子再次啟動了。

沉默在車廂裏膨脹。車窗一直沒合上,他今天車速很快,一月的寒風灌進來,吹得我右耳發麻。

過了兩個路口都是綠燈。如果不是早高峰的時段,可能會更加暢通無阻。但開到下個紅綠燈前,有一小段路堵住了。

這是裴雁來第一次踩下刹車。擠在車流中靜止不動時,我終於打破靜默。

“裴雁來。”不談公事,我更想這麽叫他:“我有話要說。”

可裴雁來顯然打定主意跟我做對。

我話音沒落,他就掛上無線耳機,隨手撥出一通電話。

也不知道打給誰,算算時間,兩聲沒響就被接通。

“嗯,早……燕平機場三號入口,九點,我的車牌號是Y07S19。”他語氣平穩:“對……事發突然,可能要麻煩你幫我把車開回律所。”

到嘴的車要飛,我不能不攔。如果老胡女兒一家只能擠出租,那罵我怠慢和辦事不力都是輕的。

掃過他的通話頁面,聯系人沒有備注,只有一串雜亂的數字。

或許是追車後遺症,腎上腺素升上去還沒來及降。心一橫,非常冒犯的,我伸手掛斷了他的電話。

對話被迫中斷。

裴雁來不緊不慢地側過頭,看我時神色平靜,但如果現在手上有搶,我並不懷疑他會眼神都不甩就把我打成梭子。

“我幫你開回去,”我亡羊補牢:“免費。”

車流動了。裴雁來踩油門,挪出不長的一段路。再次停下時,他語氣稀松平常:“林助理,我出差這段時間,希望你可以另尋高就。”

這話說得太重,簡直就差指著鼻子讓我滾蛋。

“我不想離職。”我木著臉,很快駁斥。

笑話。我來鼎潤比他還早,要滾也不該是我滾。

可我轉念又想……他是我上司。

“你不想,”裴雁來輕笑兩聲,不置可否:“那你想做什麽。”

重逢兩個月,這個問句出現在他嘴裏的頻率實在很高。

“說實話。”我垂下眼,喉結發緊:“這句話我更想問你。”

反復無常,喜怒不定。

從多年前的最後一面開始,我越來越搞不懂這個人。

話音剛落,裴雁來突然猛轟油門。踩著二十秒綠燈變成六十秒紅燈的末尾,車飛馳著穿過馬路。

車內氣壓從這句話開始極速降低。

他似乎被惹怒,車速直線飆到一百一,面無表情地接連趕超了三輛車。

“嘟——”

“我草,有病啊?怎麽開車的?”

“他奶奶的,趕著投胎去啊?!”

……

車窗沒關,風吹開前側的頭發。我不用回頭看,此起彼伏的笛聲和叫罵已經略耳而去,被落在身後。

“裴……”

車速越來越快,我抓死安全帶。

但凡司機是個正常人,我都不會這麽緊張,可惜事與願違,握方向盤的是個瘋的。

“裴雁……”

名字都沒來及喊完整,裴雁來低垂著眼,頭發微亂,面目沉靜,後掌卻猛地壓上方向盤中心。

喇叭聲悶響了長達三秒,把我的話阻斷。

響聲停下,我甫一開口,“操,你……”

“嘟——”又一聲鳴笛,逼我把話嚼碎往肚子裏咽。

我牙根都要被自己咬碎,笛聲震得我心率不齊。

我還能不明白嗎?

裴雁來這是在堵我的嘴。

車窗吹進來的風越來越大。

我看到監控探頭連拍了好幾次,一路上不知道裴雁來要被開多少張罰單。

車停在燕平國際機場三號門門口時,鏡子裏我的頭發已經徹底被吹亂。看看時間,差十三分鐘到九點。

這一路是怎麽過來的,我半點都不想再回憶。

“媽媽,爸爸不跟我們一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