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鞭子給主人。
深夜, 六皇子府。
砰!
六皇子猛地將桌子上上的東西全部掃了下去,陰沉道:“廢物!”
他前面跪了一地的醫師。
六皇子:“怎麽可能半點都診不出來!”
為首的醫師臉色發苦:“殿下……從脈象看,您真的身體平安, 沒有中毒的跡象……”
“或許是那毒的毒性太小也說不定,有的毒入體無形, 您若是知道自己中的哪種毒,我等也好對症下藥啊!”
六皇子溫善的臉上陰晴不定,到底也沒說自己中了什麽毒。
他身後的心腹王儉頗有眼色,連忙揮了揮手, 叫房間裏的醫師退下了。
王儉:“殿下不必太過擔心, 就算是您真的中了那纏骨毒,只要不長期服用, 應該……”
“本皇子擔心的不只是這個。”
他當然知道纏骨毒必須長期服用才會至死,他心驚的是為什麽巫郁年會突然讓他喝他送來的補品。
往常他雖也在國師府用過膳,但細細想來, 他從沒有當著巫郁年的面用過。
六皇子:“本皇子是擔心, 老師是不是發現什麽了。”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的時候,他幾乎控制不住自己渾身發寒。
老皇帝昏庸好色,他本是後宮裏頭一個才人誕下的龍子, 剛出生不久, 母妃就被人找了由頭送進了冷宮,不久就死了。
他天生就會看人臉色,卑躬屈膝的活到了八歲, 偷偷摸摸學字的時候被人發現, 差點被打死。後來就遇見了巫郁年。
縱然過去了這麽多年, 六皇子仍舊記得那雙把他從冰天雪地裏拉出來的手。
那時候巫郁年剛任國師一年, 十七歲, 眉眼間還有幾分少年人的朝氣,身體還沒到殘敗的程度,清瘦修長的掌心也是溫暖的。
他凍的神志不清,躺在雪地裏,也不知哪來的求生欲,伸出滿是凍瘡的手,握了上去。這一握,從此以後,他的人生就變了。
巫郁年成了他的老師,一手叫他帝王之術。一點點將他過往八年裏殘留的卑躬屈膝、懦弱自卑全部砍掉。他慢慢的站在了朝堂之上,重新出現在了皇帝眼中,但又做出不爭不搶的姿態,坐山觀虎鬥。
他羽翼漸漸豐滿,自然慢慢清楚巫郁年在大昭說話的分量有多重,大昭若是想要徹底的穩固皇權,巫郁年就絕對不能存在。
原本對巫郁年的崇敬和仰慕,盡數化成了忌憚和猜疑。
第一次下毒的時候,他是害怕的。
可後來看著巫郁年漸漸蒼白虛弱下去,他心裏最開始的愉悅,卻慢慢變成了恐慌和莫名的害怕
直到這次。
他說不清到底是在害怕失去什麽。
六皇子心跳仍舊驚亂,近乎瘋魔的吼道:“診脈診不出本皇子到底有沒有中毒,本皇子如何知曉,這次到底是老師的試探,還是單純的一碗甜湯?!”
這就像是一把懸在他頭頂的刀,不知道到底會不會落下。
“若真的是老師發現了……”他踉蹌後退一步,“若是他真的發現了,定然不會再扶持我……”
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巫郁年給的。
巫郁年之前說他有七成的把握成功,可他清楚的知道,這七成裏,少了‘巫郁年’這三個字,他甚至連一成把握都沒有。
王儉道:“殿下莫急,依照國師的性子,他若真的發現了,您還有回來的可能嗎?”
怕不是當時就死在國師府了。
六皇子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你說得對,老師的性子,不會允許自己受氣”
話沒說完,他忽的想起巫郁年指骨上的咬痕。
那是……和程宿做交易留下的。
王儉見他臉色微微變白,疑惑道:“殿下,你怎麽了?”
六皇子勉強一笑,眼神晦暗:“沒事。”
人都是自私的,更何況是雌伏在別人身下這種折辱自尊的事情。
他不覺得巫郁年做這些事全都是為了他,況且,烈羽軍的調兵符,他到現在也不知道巫郁年要拿來幹什麽。
老師這樣一個處處算計的人,肯定會給自己留後手。
或許,老師真的和那程宿有什麽也說不定,或許……這都是他自願的。
六皇子深深吐出一口氣,“算了,這些日子都謹慎一點,國師府附近的眼線也收斂一些,最近不要盯了。”
王儉點點頭:“是,殿下。”
幾日後,又到皇宮大除之日。
只是此次大除過後,國師自請閉關,為皇帝煉制丹藥四十九日,丹成之日方出。
老皇帝自然欣然同意,還吩咐所有人都不得靠近國師府,務必給國師留一個安靜的煉丹環境。
這次大除,月錚太子作為貴客,在遠處旁觀,等到結束之後,他早早的等在巫郁年的馬車旁將他攔下。
“國師閉關,不知本殿還有沒有機會與國師見面。”
巫郁年一身繁瑣的玄衣,聞言笑看他一眼,“月錚殿下擡愛,我在府中煉丹,自然是出不去,殿下若有什麽想與我說的話,可以寫信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