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好疼。(第2/3頁)

無孔不入的寒風將他包裹。

好冷啊。

冷得他連呼吸的力氣都沒有了。

這五日,他一直都醒著。

殷嶺西溫柔的對他笑,然後親手把他交到了別人的手上。

在一片濃重如海的絕望裏,他沒有力氣說不了話,他的愛人卻蒙住了他的眼,將他唯一可以傳達心意的地方輕飄飄地遮住。

沒有人知道,那一刻他心裏有多絕望。

整整五日,剝骨剔肉,他清晰的感受到殺骨是如何與自己分離,漫無邊際的痛將時間拉的無限漫長。

他感受到自己修煉的千百年的道心迅速崩潰。

無數汗水和鮮血澆灌出來的一身修為,宛如流沙逝去。

瀕死時候的窒息感越來越強烈。

剔骨毀身,道心崩潰,修為盡散。

這就是他拋棄一切換來的。

拂知恍然間想到,之前海生平給他算過的無根紅線孽緣。

他執著追求的一段緣,到頭來,落得個這個下場。

可明明,殷嶺西說過……不會再騙他了。

他說過不會再騙他了啊。

殷嶺西看著拂知唇瓣動了兩下,忙俯下身側耳去聽。

拂知聲音輕的近乎沒有,他說

“好疼……”

好疼啊。

他想回家了。

他自小懂事,執斷塵劍,修無塵道,什麽苦都吃得下,什麽疼都忍得了。

可現在,他說,疼。

殷嶺西頓住了,半晌,他才勉強道:“怎麽會疼呢,師尊你明明吃了我給你的藥丸,怎麽會……”

話沒說完,他自己先愣住了。

那藥丸,是黃長老給他的,說是能在取骨的時候讓師尊一直昏迷且感覺不到痛感,可師尊現在……分明是醒著的。

殷嶺西心裏陡然卷起刺骨的寒意。

跪在祭壇邊的黃長老冷汗涔涔,他顫巍巍地上前,“少皇殿下,移骨之陣需要被移骨的人……一直保持清醒和痛感才能麻痹殺骨,我等、我等……”

砰!

下一秒,黃長老就被一股充斥著殺意的魔氣擊中,狠狠撞上了極遠處一塊大石上,生死不知。

……一直保持著清醒和痛感。

殷嶺西心裏窒悶的厲害,他將拂知緩緩抱起來,萬分小心,一步步往寢宮走,他不敢想象現在拂知又多疼,抖著聲音輕哄道:“沒事的師尊,一定會沒事的……很快就不疼了……”

他甚至能感受到拂知背後一片黏膩,剔骨的脊背還在往外滲血。

“很快就不疼了……”

【阿軟:收回度百分之八十七。】

拂知眼睫一顫,任由他抱著,睜眼看著灰蒙蒙的天空。

有涼涼的水霧落下來,打在他睫毛上,氤氳出晶瑩的水汽。

下雨了。

天衍宗,青竹山的禁制驟然解除。

一道青色的流光掠到主峰,駭人的殺意讓甚至讓莊呈以為是有敵族入侵,他皺眉擡眼,看清來人之後,卻訝然道:“小師叔?”

“您不是在閉關嗎?怎麽”

顧眠涼手裏緊緊握著一塊滿是裂紋,黯淡無光的玉佩,黑沉的眼瞳壓抑著戾氣,細看,緊繃的身體有些微微顫抖,他揪住莊呈的領子。

“阿拂呢?”

莊呈一時失語,他斟酌著該怎麽回答:“小師叔,你先別著急,拂知師弟只是暫時出去散心了,最近發生的事情有點多,你聽我……”

顧眠涼打斷他:“阿拂呢?”

他指骨泛白,力道大的幾乎將莊呈的領子捏成齏粉。

“這是阿拂的命牌,他出事了……”顧眠涼一邊攤開掌心,一邊緊緊的盯著莊呈的眼睛,“阿拂在哪?”

莊呈將視線移至顧眠涼的掌心,神色登時變得難看至極。

那玉佩他熟悉的很,小師叔取過拂知師弟的一滴精血,做成了命牌,寶貝似的一直戴著,現在這玉佩卻黯淡極了,幾欲消散。

顧眠涼深吸一口氣,耐心即將告罄:“說!”

莊呈表情沉凝,飛快的將最近發生的所有事情說了一遍。

顧眠涼的臉色越來越冷,最後冷笑一聲,氣得發抖,“好、好,本座看你是不想幹這個宗主了,既然如此,本座不介意幫師兄清理門戶!”

“還有執法堂,殷嶺西,魔族……”

他每說一個字,空氣裏的殺意就凝沉一分。

他在修真界素有殺神之名,本座二字是他動了殺念的時候才會用出來的自稱,可見已是極怒。

溫初聞訊趕來,匆匆攔下顧眠涼,急聲道:“小師叔,且慢,當務之急是找到小師弟在哪,我們快去天機峰,叫海師弟算一算師弟的方位才是!”

顧眠涼終於收手,急速飛向了天機峰。

很快,天機峰的峰頂緩緩升騰起一片遼闊繁瑣的星芒圖,一道銀色的光穿過時間和空間,直直的指向了魔族的方向。

緊接著,所有的天衍宗弟子都聽到了緊急集合的鐘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