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八章 連個起居注都做不好,下獄論死!

“閣老,陛下怎麽突然要看起居注,我們毫無準備呀!”

李建泰在知道韓爌的來意後,著急了起來,他甚至因此有些神色激動。

韓爌很愕然地看著他:“這要何準備,翰林院又不用核算各類支出,不過只是把如實記錄的起居注給陛下看看而已。”

李建泰則道:“天子怎能輕易觀覽自己的起居注呢,這有違常例呀!閣老,當諫阻才是。”

“荒唐!哪裏有這樣的常例,你少給仆打馬虎眼!”

韓爌說了一句,就回了政事堂復旨。

而沒多久,李建泰等眾翰林清流也來了朱由校這裏。

“起居注呢?”

一見到這些翰林清流,朱由校便詢問了起來。

李建泰這時候先站出來稟道:“啟稟陛下,起居注之內容,關乎修史之客觀,天子當不宜觀覽,進而幹預史官之筆也!”

朱由校訝然地看了李建泰一眼:“豈有此理!”

接著,朱由校又道:“但你說的沒錯,起居注的確關乎修史之客觀,但就是因為關乎修史是否客觀,朕才更要親覽,朕做過哪些事,朕的大臣做過哪些事,你們皆可記之,朕不會幹預,但朕也得看看,你們沒有記哪些事,從而使後世之君無法以此為鑒!”

“陛下容稟,有些事,因三諱,而沒有記之,這也是合乎人情的。”

李建泰回道。

朱由校當即把桌子一拍,喝道:“荒唐!朕何時說過要三諱的,起居注,起居注,是修史之材料,皆諱言之,那如何成史!”

朱由校說著就道:“既如此,把起居注拿來,朕仔細看看,看看你們是怎麽為朕遮掩的。”

李建泰此時已匍匐在地,並顫抖著雙手忙把起居注本呈遞給了朱由校。

“……上掌摑兵科右給事中楊漣,後又聽首輔方從哲之言貶其官……”

“……上臨左順門,著東廠盡誅伏闕大臣……”

朱由校看到這裏,不由得道:“也沒怎麽為朕諱言嘛,倒是在替一些犯官諱,譬如朕當年掌摑楊漣,是因他拉扯朕,這個緣由怎麽沒記進去?另聽元輔之言貶其官,是因一開始議其死罪,後因元輔諫之,為之求情,朕才饒其死罪,貶官外鄉,結果求情的事沒提,免死的事也沒提,合著朕難得寬恕這麽一回,反而也沒落個好,是吧,那當初還不如直接殺了!”

李建泰此時已汗如雨下:“陛下容稟,這些皆非臣所記,臣當時還未進翰林。”

朱由校則因此幹脆先翻後面,卻只看見有袁可立殺宗室、以及自己這個皇帝最近下旨拿張完春,著烏巴戴枷見自己的事,但未記永廢徭役的事。

“朕令一個韃靼人戴枷上殿的事都能記上,怎麽,永廢徭役這樣的善政,還不配在起居注留下幾個字?你們翰林修的什麽史!朕看你們是在玩忽職守,居心不軌,寧為韃子記事,而不願為天下生民記!”

朱由校說著就把起居注摔在地上,然後喝令道:“傳旨,把掌翰林的李建泰拖下去,下獄論死!”

李建泰不由得哆嗦一下,忙磕頭道:“陛下,饒命啊!臣只是還沒來得及記,沒來得及記呀!真的,臣不敢欺瞞陛下呀!”

“此事都宣旨多久了,良鄉的知縣都已經上奏言免徭役執行的情況了,素來清閑的翰林院,是比內閣六部還忙嗎,竟到現在還未記此事,也就幾筆的事,不過行史官之責,只客觀記述幾筆,不用評判優劣,有什麽難的,怎麽就拖到了現在?!”

朱由校喝問道。

“你身為掌翰林院的正堂官,一個玩忽職守罪是跑不掉的,另外,你讓翰林只記君威,不記君恩,也算是居心不良,下獄論罪,當誅!”

朱由校說接著道。

“陛下容稟,李建泰雖有罪,然恐也不致死,或許只是失察而已。”

畢自嚴這時候不禁為李建泰求了一下情。

朱由校則看向他:“你為他求什麽情,就算你為其求情,人家這些翰林清流也不會領你的情,沒聽見朕剛才念楊漣的事嗎,當時,如若不是元輔,朕早殺了這大不敬之人,如今倒好,起居注竟只寫說是元輔進讒讓其貶官,而不記為其求情之事,你今日為他求情,只怕也不會落好!以朕看,以後無論誰求情,就不應該再寬恕任何人,反正也不會被領情。”

“陛下!這些都跟臣沒關系啊!臣不知道有這回事啊,若是臣知道,臣一定請旨重新修撰啊!嗚嗚!請陛下饒臣死罪吧。”

李建泰哭喊起來。

“你掌翰林也有段時間了吧,怎麽連起居注都沒翻閱一下,可見你失職!”

朱由校說著就道:“不必再言,自己去下面向太祖申辯吧。”

朱由校接著又吩咐道:“其余翰林,也有知而不報之罪,俱下獄問罪!重新銓敘官員入翰林,令唐王世子朱聿鍵兼領翰林侍講學士,駙馬都尉鞏永固任翰林侍讀學士兼領起居注官,重新修撰起居注!告訴翰林院,修撰起居注第一點,就是先把永廢天下徭役的政令記上去,不必評判,但務必詳記,另外,朕剛才發現將漢賊馮銓等鑄白鐵跪像、並改其家族宗祠祖墳為公共茅廁地的事也沒記上去,接下來也要記上去,不得有遺漏,朕會抽空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