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50)(第2/3頁)

說完,掛了電話就睡覺了。

第二天一大早,胡綾被許燚秋的電話叫醒,他們約在校門口的咖啡館見面。

許燚秋比她早到一步,胡綾走過去,他正低著頭,凝視著面前的咖啡,心事重重。

“早啊。”胡綾輕松道。

許燚秋擡眼。

“早。”

“來多久了?”

“沒多久。”

“吃早飯了嗎?”

“沒。”

“想吃什——”

“你是他朋友?”

許燚秋好像不想浪費時間,直接打斷了胡綾沒有營養的寒暄。

胡綾說:“對,你昨天不是問過了嗎?”

許燚秋看向窗外,晨光初始,照在他的眼睛上,似乎在回憶什麽,有些冷漠。

胡綾:“你是高三生,時間緊,我就不跟你拐彎抹角了。白明皓遇到了點小麻煩,但他誰都不說,我覺得……這事可能跟你有關。”她一邊說一邊看許燚秋的表情,但對方至始至終都看著窗外,一句話也沒說,好像是在等胡綾把話先說完。

胡綾簡單地將最近發生的事告訴了他。

“我來這也不是為了別的,我就想知道他到底為什麽這麽幹,他瞞著隊友,包括他最好的兄弟。”

許燚秋淡淡道:“他不是壞人。”

一個簡單的定論。

胡綾呃了一聲,說:“我知道他不是壞人,但是……”

許燚秋轉回頭,問胡綾說:“你會玩牌嗎?”

胡綾說了一通,沒想到迎來這樣一個問題。

“什麽?玩什麽牌?”

許燚秋從衣兜裏拿出一副牌,胡綾驚訝道:“你還隨身帶撲克牌?”

許燚秋:“我玩得晚,所以要常練。”

接下來,胡綾被許燚秋的洗牌動作驚艷了。

撲克牌在他手裏乖巧得像是一體的一樣,洗牌動作輕盈流暢,紙牌發出的聲音整齊悅耳,像在他指間跳舞。這種洗牌的方式非常催眠人,動作花哨又不失優雅,賞心悅目。他最後將撲克牌分成四份,扣在桌面上。

“翻開第一張看看。”

胡綾打開最上面的四張牌——四張A。

胡綾:“呀!可以啊!”

許燚秋看著這四張牌,回憶道:“我第一次見到他,是在我媽的葬禮上,他跟他爸一起來的。”

……

那個陰雨綿綿的日子,白閔松帶著白明皓,參加了他朋友的葬禮——可惜,除了他自己,沒人覺得他跟許明珠是朋友。在許家人看來,白閔松是全家的大仇人,是他害得許明珠傾家蕩產,留下一雙兒女,最後走投無路自殺身亡。葬禮上許燚秋的姥姥將燒著的冥幣扔到白閔松身上,聲嘶力竭控訴。

白明皓則全程安靜站在一旁。

“我媽一直都在賭,我爸就是因為這個早早跟她離了婚。後來我媽跟白閔松認識,倆人好過一段,白閔松路子多,我媽就是那段時間裏越玩越大,再後來想勸的時候已經勸不動了。我媽借了高利貸,被逼還債,得了抑郁症自殺的。白閔松覺得,如果不是認識了他,我媽就不會死。”

說到這種沉痛的話題,許燚秋的語氣依然很平靜。

那時許燚秋快要面臨中考了,他的成績一直名列前茅,當時已經有了博應高中的招生名額,但這所高中的學費是出了名的貴,許明珠之前給兒女留了一筆錢上學用,再怎麽賭也沒碰過。但她死後,許燚秋的姥姥頂不住高利貸的催債壓力,拿錢還賬了。

突如其來的打擊讓許燚秋措手不及,他不知道該怎麽辦,他開始擔心考試,擔心學校,擔心未來。

在距離中考還有半個月的時候,白明皓找到了他,給了他十萬塊錢,留了一句“先應付一下”就要走。

“當時我對他的感覺很矛盾,我知道這件事跟他沒關系,但我忍不住恨他。我說我們不要這錢,他說是他爸讓他給的,那時白閔松已經被抓進去了,正等著判刑。”

許燚秋回憶當時。

“我其實很需要那筆錢,我妹妹只有八歲,老人年紀大了,身體也不算好,根本沒有能力供我們念書。但我們心裏的坎始終過不去。尤其我妹妹,說什麽也不要錢,對他又兇又罵。後來,他讓我妹跟他玩抽鬼牌,說這是看運氣的遊戲,交給老天爺決定,最後他贏了。”

說到這,許燚秋甚至還笑了笑。

“那之後我研究了一下,才知道他會花切,他在洗牌的時候就已經知道所有牌的位置了。”

許燚秋端起咖啡,最後說:“這些年他一直陸陸續續給我們打錢,這是他爸進監獄前對他的要求。我姥姥去年也過世了,我高考會出國,我想帶我妹妹移民,還差一點錢,就跟他說了。”

胡綾問:“你知道他的錢都是哪來的嗎?”

許燚秋端咖啡的手頓了頓。

“具體不清楚,但也能猜出些。”他眼眸微垂,嘴唇抿得很緊,靜了好一會。再擡起來的時候,視線回歸了平靜。“我很自私,我承認,但我沒辦法,我們沒有別的依靠,我必須為我們將來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