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第2/3頁)

人散得差不多時,下人進去奉茶,便順道把扶姣的消息說了,扶侯頷首,“燒退了就好,繼續好生照料,有什麽狀況就立刻報到我這兒。”

下人應是,立在那兒又聽扶侯叮囑幾句,俱是對女兒的安排。

“病在兒女身,痛在父母心,侯爺的心,莫如天下間所有的慈父,屬下明白的。”督軍正在旁側,聞言感慨了這麽一句,他亦是人父,有這話不稀奇,扶侯聽了道,“可不是,兒女都是債,有這麽一個都要叫我操碎了心。”

口中埋怨,眉眼間流露的笑可不是那麽回事。單從表面看,他確實就和天底下所有關心愛護女兒的父親一樣。

說著,他揭開茶蓋,上好的君山銀針,茶芽在湯中慢慢舒展,在水中忽升忽降,時沉時浮。

這叫賞茶,通常需要好情緒、心境平和才能賞,很能鍛煉人的耐性。扶侯悠悠啜了口,茶香逸了滿唇,他問了句時辰,才知竟到了寅時一刻,不由詫異,“不知不覺竟這個時辰了,怪不得這般疲。文興也累了罷,先去休息,累壞了你我這兒可要亂了。”

說著笑一聲,自己又喝了口茶。

茶是提神之用,這其實是委婉遣人的意思,督軍瞥了眼一旁的李承度,知道扶侯仍有事要問他,便也很識趣地起身告退。

出了那片院子,督軍腳步一停,回頭望了眼,估摸著那件事應是藏不住了,面上依舊淡然,只招人來耳語幾句,著他去傳了道消息。

…………

扶侯要問李承度的事,自然和洛陽、和皇帝有關。派他去救女兒雖是主要,但打探情況也必不可少。不同於早早就把野心流露表面的宣國公,扶侯因種種緣由,一直藏得緊,很多事情只能在暗地進行,這就導致他不可避免地會失一些先機,不過好處是有的,譬如他在雍州養了多少私兵,除了他這邊恐怕沒幾人清楚。

李承度把最緊要的事先說了,扶侯聽罷皺眉,“沈延年和林家聯手我早有預料,但洛陽其他人竟也沒動作,就聽之任之?”

坐山觀虎鬥總是他這類人最愛做的,本想著洛陽那邊先亂起來,自損個八百,興許還會殃及到□□。可事實證明,宣國公也不是傻子,定是做足了準備,才會在那夜發難。

“局勢未明,各家應當也不敢輕易動作,保存實力罷。”

李承度的說法得到扶侯認可,又問:“聖上可好?太子可好?沈延年應當還不敢傷他們罷。”

這種消息,其實不用李承度回稟他也一清二楚,非要有此一問的心思只有他自己清楚,得知皇帝一家子果真安好,沒有傷到半根毫毛後,他摩挲了下茶盞,若有所思,而後才回神道:“那就好,紈紈和她舅舅向來感情好,若是聖上有個什麽萬一,只怕她就要和我鬧了。”

至於怎麽鬧,無非是叫他出兵打回洛陽之類。女兒任性起來的做法,早領教過無數次的扶侯當然能預料,李承度大約也想到了那場景,仍道:“郡主是赤子之心,至孝至誠。”

場面話聽聽就罷了,扶侯微微一笑,“她是什麽脾氣,我這當爹的還不清楚麽,一路上定沒少叫人頭疼。好在安然無事地回來了,多虧憫之你機警,換個人就沒這麽順利了。途中除了沈家那邊,沒出別的差錯罷?”

扶侯問的,其實主要是梁州和□□那兩家,但關於梁州西池王的事,李承度一個字都沒提,此時只是面色尋常道:“除卻信中所言,疑似有人借機謀害郡主之事,再無意外。”

先喔了聲,扶侯尚沒反應過來,預備端起杯的手一愣,“什麽謀害?謀害誰?”

下意識是裝不出來的,扶侯震驚又不解的模樣很切合他此刻的心情。

事實上,今夜從扶侯的表現看,李承度也大致猜到他根本沒看信,這位“二夫人”,比他想象的要更加大膽些,但並不聰明。

那封信其實寫得委婉,一杆子打死人是不成的,事實沒有查清,光憑郭峰一張嘴他不可能定扶侯小妾的罪。何況以他的身份,牽扯到扶侯後宅,總會有些不便和顧忌。

所以這時候,李承度亦是詫異,“屬下讓王六先行回來,帶了封信,侯爺沒看到嗎?”

扶侯很肯定地說沒有,憶起王六回來的那日,他正在忙著商議如何讓新入雍州的十萬軍士過冬之事。王六不過是個不起眼的小兵,還不夠入他的眼,因此也就忘了這人還曾呈過一封信。

如今想起來,在書桌上翻找了圈,依舊蹤跡全無,扶侯的臉色已不大好了,李承度道:“興許是夾在哪兒藏住了,一時找不到也有可能。”

扶侯嗯了聲,心中卻明白不可能,書房裏明面上的東西沒什麽機密,但他也一直吩咐人擺放有序,信件絕不會夾在書中,更不可能不翼而飛。